惜时薄唇紧抿,浑身紧绷得像块木头。那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让她咬牙切齿,嚼穿龈血。
凤蔺羽瞧见呆若木鸡的惜时,他不满地轻咳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惜时回过神,连忙朝前半步,跪在了地上。
徐沐担忧地看着惜时,倒是他身旁的男子嗤笑一声,眼眸中毫不避讳地流露着鄙夷。那男子忽见龙椅上的段翊瑾起身,赶紧收敛了神色,目光随着段翊瑾也落在惜时的身上。
惜时瞧着跟前那双黑色鹿皮靴,脑海中忽然想到初识段翊瑾的场景。
段翊瑾母妃出身低贱,却给了他一副好相貌,可是这相貌却时常惹来旁人的嫉妒。
那几个皇子公主经常捉弄他,不是让他穿宫女的衣服跳舞,便是变了法得让他滚到泥里,掉进河里。
久而久之,在先帝看来,段翊瑾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野孩子,很快就将他遗忘了。
她是萧家长女,经常随着母亲进宫看望先皇后,也就是她的姑母。
那日春风和煦,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进宫,她满怀好奇,可不偏不巧地,看到了被宫人欺凌的段翊瑾。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段翊瑾嘴角流血,满脸的泥污,可那双眼睛却透着倔强和冷漠。他双手抱着头,任由宫人拳打脚踢,却始终没有哼过一声。
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当朝皇后又是她的姑母,这样风光无限的身份自然没人在她面前放肆。
她呵斥了宫人,救下了段翊瑾,却未想到自己的好心却换来段翊瑾的一句恶狠狠的多事。
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这般委屈,她缠着他问他缘由,却不知早已落入他的陷阱。
“你今日救下我,明日那些人只会欺凌我更甚!你今日随意的一句话,很可能我和我母妃就要饿一天的肚子!你以为你做了好事,却不知你这是在害我,这难倒还不是多事?”
段翊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跌跌撞撞扭头便走了。
可走了几步,段翊瑾便停下,用着无比绝望的声音告诫她:“在这皇宫之中,倘若你没有本事救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你那偶尔的善心,只会害了别人!”
萧宓看着段翊瑾瘦削的背影,她内心触动,明明只是十来岁的孩子,说得话却是无比让人心痛和无奈。
她的身体虽然只有八岁,可她的灵魂却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出于同情和愧疚,还有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她想帮他,至少不让他再受欺负。
她从旁人和母亲那打听了段翊瑾,她才得知段翊瑾是最不受宠的五皇子!
一个皇子却任由宫人欺凌,即便他母妃身份再低,好歹也是皇室血脉!
然而生在帝王家,没有强大的母家,也没有父皇的宠爱,往往过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萧宓的母亲得知萧宓救下段翊瑾一事,她让萧宓离段翊瑾远一点,因为在萧母眼里,皇宫中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尤其还是皇室。
她怕萧宓受到伤害,由于她身份特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将她当成夺得皇权的跳板!
然而当时一腔热血的她,却误认为萧母和其他人一样捧高踩低,心里更是坚定要帮助段翊瑾的决心。
从那日起,萧宓去皇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没办法去改变段翊瑾的现状,但至少在她出现的时候,可以护他周全。
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和段翊瑾越来越熟络,而段翊瑾身上不服输的气质也深深吸引着她。
直到有一日,她故意打趣问他道:“皇位,你想要吗?”
萧宓以为段翊瑾会遮遮掩掩,毕竟如此复杂的皇宫不允许将勃勃的野心暴露出来。
然而,段翊瑾没有敷衍她,而是郑重其事告诉她,他比任何人都想得到皇位和权利。
她再一次震撼,她没想到段翊瑾对她如此坦白,明明这种坦白一不小心会要了他的命!
“为何想要皇位?偏安一隅,无忧一生,岂不更好?为何要将自己置于权利漩涡,可能最后尸骨无存!”
萧宓如此反问他,谁料想段翊瑾坚毅地对她道:“为了如我般弱小者不受欺凌,为了有能力保护爱我之人和我爱之人!偏安一隅无法无忧一生,我生在皇室,不进只能等死!与其如此,不如去争上一争,或许还有生的可能!”
段翊瑾铿锵的声音和坚定不移的眼神,深深刻在萧宓脑海,她想帮他,却再也不是护他那么简单了!
“宓儿……倘若有朝一日,我登上高位,只有你才配得上站在我身旁!皇后之位,一世相守,我段翊瑾定不负你!”
十一岁的段翊瑾对她许下了承诺,在她看来,十一岁不过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话如何当得了真。
可她却无比坚定地信了,她笑颜如花,满心欢喜的答应,可谁能想到她最后在冷宫受尽折磨,他口中他爱之人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她从始至终仅是他的一枚棋子,从相遇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段翊瑾的算计!
他知道自己嫉恶如仇的性子,他假装被人欺凌,为的就是让自己对他放下戒心!
他坦诚相告,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塌地更加相信他,助他夺得皇位。
他许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