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朱知县官服都来不及脱,满头大汗就进入大堂。
不出所料,大堂中,范氏父子,已经在等着他。
范纯礼躬身站在一旁,主位上坐着的老人,正是曾经大宋一朝,执掌乾坤的左丞相范仲淹。
也是宁晏口中的朱大爷!
“恩相!”
朱知县恭敬的鞠躬。
“多谢恩相。”
余杭县这次秋察能获得上评,宁晏是一个意外的因素,但也得是范相让范府弟子出手相助,不然凭宁晏一个人,他又不是神仙。
“恭喜大兄。”
一旁的范纯礼也拱手道。
在朱知县回府之前,范氏父子已经聊过了。
对于宁晏三日内就肃清余杭县衙,范仲淹虽然意外,但并不像其他人一般不可思议,毕竟宁晏的才能,他比别人更是深有体会。
“老夫识人无数,没想到,直到暮年,偶遇这等人物,若是早些时候……”
范仲淹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
他已经年逾七旬,人生七十古来稀,精力已经是大不如前。雄心壮志,自然也随之消逝了不少。
朱知县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
“也亏得恩相成全他之名,今晚之后,宁晏凤雏之才,算是名扬江南了。”
宁晏三日内肃清余杭县衙历年堆积的公务,若是就这样传扬出去,有人惊愕,但更多的人,恐怕是嗤之以鼻,根本不会相信。
但是,加上参知政事,枢密副使范仲淹的见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宋没有人敢怀疑范仲淹的人品与眼光,就连官家,恐怕都不会质疑。
“宁晏之才,确实配的上。可是,孩儿每次提及凤雏,宁晏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神态,孩子现在都不明白,这凤雏之名,他为何不受,难道他辱没了他不成。”
一想起宁晏那句,你才是凤雏,你全家都是凤雏,范纯礼就莫名其妙。
好像宁晏跟凤雏名号这个犯冲有仇一样,着实奇怪。
“此子行为古怪,思虑往往与常人不同,常有另辟蹊径,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反感凤雏名号,但也无需理会。”
范仲淹没打算在这上面纠结。
确实,宁晏莫名其妙的地方,有很多。
范纯礼转过头。
“刚才父亲称大兄有识人之明,余杭县有宁晏在政务之事,大兄大可放心。”
朱知县心中确实兴奋。
他当时不过因为一时兴起,尝试性的提出,让宁晏来县衙协助处理文书。没想到,宁晏居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然有走狗屎运的嫌疑,但那不重要,宁晏确实是自己提拔到县衙的。
眼看着范氏父子对宁晏的态度,朱知县心中忽然一动。
但凡是主官,都喜欢宁晏这样的下属,出事滴水不漏,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你能想到的,他早就已经思虑周全。
听刚才范相的语气,难不成是也对宁晏动了心思。
“恩相!”
朱澄试探着说道。
“宁晏之才,非一县而止。恩相年事已高,权知一州之事,不如,让宁晏去辅佐恩相……”
让宁晏去州府,范仲淹确实是有这个意思。
这样的人物,放在一个小小的余杭县,确实埋没了。
“此事日后再说,我身体不适,恐怕明日就要在庄上静养一段时日,范府子弟也要各回住处。再者,还未问过他的意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若是不愿,恐怕再怎么勉强,也是无济于事。”
朱知县幽幽的点点头。
自己刚发现宁晏这么一个得力的属下呢,还没捂热,就被撬走了,这事搁谁心里也不太愉快。
范仲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话锋一转,说道。
“新稻种一事,已经落定,我会向官家和枢密院奏折言明,非你等之过。”
此言一出,朱知县顿时如释重负。
新稻种之事涉及到新旧党之间的角力,如今事情基本宣告失败,这个锅,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根本背不起。
虽然知道自己大哥不会把自己卖了,但听到这话,朱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恩相!”
挥挥手,示意朱澄不必。
“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新党得势,必定会乘胜追击。”
说着,他的眉头皱了皱。
所谓党争,一向如此,一朝得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落败者。现在新党再次占据上风,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恩相放心,下官一定小心谨慎,不会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
朱知县语气决绝。
范仲淹点点头,心忧的望了望窗外。
窗外,山雨欲来!
宁府!
一大早,宁晏就被吵醒来。
两件事,一件事范纯礼的辞别信。
先是表达了这段时间跟宁晏的交流,过程很愉快,结局很圆满,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但是自己学业未成,要赶回吴县,临行匆忙,就不专门过来了。
最后,末尾还不忘提醒,宁晏欠自己一顿玉香楼。
玉香楼是不可能玉香楼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