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满仓看着天天想办法哄着儿子的金明帝, 心中有些大逆不道地出现了活该两个字, 真不怪他这么想。
实在是, 陛下明知道七殿下什么脾气,自己又舍不得真的惩罚,您倒是直接把事情说清楚,七殿下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何苦嘴上痛快之后, 还得想办法哄,谷满仓是真的不能理解。
好在金明帝对司徒筝很了解, 知道他生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只要被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会将事情忘到脑后。
司徒筝本来是因为生气,所以装睡, 不过, 装睡了一会儿之后, 他就真的睡着了。
金明帝按照以往的经验,许下了足够司徒筝忘记不快的好处,可是却发现,这次小七竟然一点儿都不动心。
不会这次真的气了个好歹吧?金明帝想了一下,自己除了拍的那几巴掌重了些, 跟平时招惹小七的时候, 也没什么区别啊?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小心眼儿了?或者说, 孩子大了, 不好骗了?
正想继续利诱的金明帝,突然发现,小七嘴角流出了可疑的液体,小嘴儿还砸吧着,这明显是睡着了,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后,金明帝身体一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身后的谷满仓自然也发现了是怎么回事儿,当即低头忍笑,这绝对不能被皇上发现啊。
不然,估计皇上就有了现成的出气筒,谷满仓觉得,自己这个老奴,虽然应该时刻以让主子开心为己任。
主子不开心地时候,必要情况下,自己可以充当出气筒来让主子开心。
但是,明显眼下皇帝有不少出气筒备用,比如内务府的、银库的,最次还有那个弹丸之地的茜香国给陛下撒气呢。
这么多的出气筒,就很不必自己这把老骨头出场,所以,自己还是消停地眯着偷乐就好,别凑上去送死了。
就像谷满仓了解金明帝一样,相伴将近三十年了,他能不知道自己的老伙计什么样吗?不过,金明帝就是冷冷地瞅了一眼谷满仓,然后冷哼一声出去了。
谷满仓赶紧端正态度,站得笔直的一甩拂尘,心中却擦了把冷汗,又默默地为那些出气筒们捏了把汗。
第二天一早,本就消气儿差不多了的司徒筝,在金明帝许下了诸如不必罚写、到天津卫的时候,带他微服私访等几样条件后,父子俩又和好如初了。
也说不上司徒筝这是个什么命,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事儿,金明帝都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大约真的是应该去庙里拜拜了,实在是太倒霉了,走哪儿都能遇到晦气的事情。
好容易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下了船,金明帝也信守承诺的,在行宫里休息一日后,就带着他微服私访了。
说是微服私访,身后还是跟着十几个换了家丁衣服的侍卫跟随着,但是,没等他们到目的地渔阳的时候,就被临近城镇的一个小村庄的吵闹声给吸引了。
本来就是休息的时候出来放松看热闹,再说,他们这么多保护的人,轻易也不会有人伤害的了他们,于是,金明帝也就认司徒筝拉着到了人群处。
侍卫们帮着开路,很快就给挤出了个空缺,让司徒筝过去看热闹,旁边的村民们正要发怒,立即有个侍卫拿出一块儿银子交给一年老者。
见人接过钱之后道:“我家少爷路过此地,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这些钱,当是我家少爷请诸位喝茶的。”
老者低头一看,这少说也得二两银子了,挨家分分,一家弄不好能得二十来个大钱儿呢,当即哪里还有什么不满?
周围人也看到了,也明白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到这儿看热闹来了,他们这些乡下人可惹不起,一个个变得神情恭敬,还特意闪出一条道,好方便他们一行人看热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的热闹,金明帝自然不会跟着进去,只是交代了侍卫照顾好少爷,就跟剩下的侍卫们站在树下纳凉。
司徒筝将旁边的一些看热闹的小孩儿叫到身边,把刚刚金明帝买给他的零食分了一下,然后问道:“那老夫妇干什么哭的那么惨啊?听意思是他们女儿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见自己的女儿啊?”
年纪大些的孩子道:“你没看到堵门的都是自梳女吗?那里是姑婆屋啊。”
顺着大孩子的手指看去,司徒筝看到几个脸色难看,手中拿着草席和门板之类的,司徒筝没看出来什么,于是又问道:“什么是自梳女啊?还有,为什么叫做姑婆屋啊?”
孩子们只是知道这么个事儿,但是,你让他们解释,他们也解释不明白。
侍卫干脆帮着司徒筝问了一下刚才给银子的老头道:“老丈,您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呗?”其实,侍卫们走南闯北,见的事情多了去了,能不知道吗?
那老头显然也是明白的,于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再加上这些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惹不起的,就耐心地给讲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自梳女一般出现在一些富裕的沿海地区,这些地方的女子,因为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自食其力,并且收入可观,所以不愿意如其他女子那样嫁入夫家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