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林有大才,朕珍惜都来不及,哪里会怪罪?”
一旁的褚卫和常玉言就这么看着这君臣相合的一幕,两个人一个面色不变,一个笑得如沐春风,不约而同想起来殿试时圣上在孔奕林身边站了良久的事情。
这个孔奕林,究竟是有多大才?劳圣上如此另眼相待?
顾元白同前三名挨个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之后,顾元白立刻同礼部尚书道:“点褚卫为状元,孔奕林为榜眼,常玉言可为探花。”
礼部尚书肃然应是。
大殿之中,常玉言笑得君子端方,他主动和孔奕林打着招呼,道:“奕林兄,圣上对你多有厚待,想必奕林兄的名次是低不了了。”
孔奕林谦卑道:“我实在无才,承不住如此圣上厚爱。”
常玉言心中冷呵,这个孔奕林嘴上说着自己无才,但眼中却沉稳而不变,显然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
自上次圣上在薛府中无视了常玉言之后,常玉言便心中惴惴不安,如今终于再次得见圣上,可圣上这会却又看到了孔奕林。
圣上还是那般的风光霁月,从头到尾无一处不显天子尊贵,这样尊贵的圣上,饶是常玉言如何努力,都惶惶生怕被圣上不喜。
而如今,这位孔奕林终究写了什么样的策论,才能让圣上如此看重与他呢?
褚卫偏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笔直站着不语。
正当三人各有心思的时候,殿中乐章突然奏起,传胪大殿正式开始。
众位考生神情一肃,众多太监手里捧着衣服为这些新科进士更衣,待他们更完衣服之后,抬头一看,圣上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了。
传胪大殿的举办地点并不是在宣政殿,而是在更为宽大的金銮殿。金銮殿中只有万国朝拜或者重大节日、为将士送行等要事才会动用。此时百官排列左右,新科进士站在正中央,气氛静穆,不少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在这沉沉的氛围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高坐其上的圣上了。
孔奕林趁着太监为他更换官服的空,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圣上,目光不由一愣,几息之后才回过了神。
圣上龙袍繁琐沉重,面容却盛光熠熠。
天下当真有将权利、地位、容颜共聚一身的人吗?
孔奕林此刻才知道,当然是有,而且这人还是天下最尊贵的那人。
让人看着就心知遥不可及。
新科进士之中,敢趁机偷看一眼圣颜的大胆之人也不过寥寥。等鸿胪寺官员唱名时,学子们低着头,开始恭候唱名。
“一甲第一名褚卫。”
褚卫眼中一闪,他起身上前几步,随着指引走到左侧跪地。沉着冷静的面上也不由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细微的笑来。
先前在偏殿之中圣上那般重待孔奕林,他还以为小皇帝会将状元给了孔奕林了。
孔奕林面不改色,但心中还是突兀的升起一股失望之感。孔奕林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因为这双眼睛备受其苦,能过了殿试就已是成功。但如今他却贪心不足,还有奢望状元之位的野心,真是世事变化无常,惹人可笑。
鸿胪寺官员接着唱名:“一甲第二名孔奕林。”
孔奕林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褚卫身旁的右侧安安稳稳地跪下。
“一甲第三名常玉言……”
这一场传胪大殿足足进行了大半个时辰,等唱名结束,新科进士随着百官朝着顾元白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独坐于高位看着众人行礼的顾元白,呼出了一口浊气。
当皇帝是会上瘾的。
特别是看到所有的臣子对自己朝拜,那些平日里风光威严的大臣们恭敬下跪时,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顾元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要当的可不是独.裁者。
传胪大殿结束之后,新科进士就要进行夸官,臣子们也散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宫侍和顾元白,顾元白面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田福生奉上茶,“圣上,现在时日还早,不若泡泡泉水去去乏?”
顾元白意动了,他喝了口茶,颔首道:“也好。”
温泉池就在寝宫旁的宫殿里,顾元白来到这时,温泉池上已经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泉中的水引的全是温泉池水,有股天然的硫磺味道。四处染着熏香和烛光,窗外的亮堂日光照亮整个温泉殿,奢华一如皇家风格。
田福生正为圣上褪去繁琐龙袍,殿外忽而有人通报道:“圣上,薛将军之子薛远求见。”
顾元白面上露出冷笑,“终于舍得进宫了?”
自那日他同意薛远进宫陪侍之后,直到如今薛远也没有进宫,足足拖了数十日的时间,眼看着再也拖不下去了,才乖乖来了?
真是不教训就不乖,不打就不听话。
顾元白呵了一声,“田福生,你说怎么才能驯服一条狗?”
“狗?”田福生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别管是坏狗还是好狗,只要是不听话的狗啊,小的都觉得打怕了就能听话了。要是还不听话,就饿它几天,饿着饿着拿肉一馋,这不就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