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是由衷地替他们高兴:“这是几个月了?”
沈林溪的月事不准,她估摸着能有五十多天吧。
“真好,来年八月就能抱小的了。”杨春花不是个嘴甜的人,大实话直接说了出来,“生个小子,堵上老太太的嘴。”
沈林溪知道这个年代重男轻女,一个家庭总希望要有个男孩来延续香火,相信韩卫国也是一样。沈林溪的希望也是生个儿子,毕竟家里的凤太多了,她想凑一个好字出来。但是这生男生女可不是谁能决定的,她得预先给韩卫国打个预防针。
“我也想啊,不过有一个老先生给我算过,我要担四个闺女的,怕是这个也是。”
杨春花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咽了回去。韩卫国闻言很是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是差一点流掉的,能留下来就是意外之喜,还纠结什么儿子闺女啊?闺女也是一条命,奔着他韩卫国来的。
大人孩子们赶紧回屋,刚才还静悄悄的房间内,现在是叽叽喳喳特有人气。杨春花煮了一锅红薯,东屋的炕头正热乎着呢,沈林溪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上炕。沈林溪也招呼杨春花上来,坐着说话。
“不了,昨晚没回去,也不知道两个丫头顶不顶事。”杨春花抽了抽身上的灰尘,就打算回去了。
沈林溪拍拍炕沿,对杨春花说:“大嫂,先坐会,我还有话要说。”
杨春花这才靠着炕沿坐了下来。
“大嫂,你看我这个情况,重活怕是干不了了,可这些个猪,少吃一顿也不行。大嫂要是不太忙的话,就过来帮着喂猪行不行?”
杨春花是个实诚人,反正现在也不能下地,都是自个兄弟,正是用人的时候,于是爽快地答应了:“行,咋不行呢?”
沈林溪又继续说道:“大嫂要是见天给我白干活,怕是有人要说道了,就咱那婆婆妯娌肯定是第一个。我也不让大嫂白干,一个月出四块钱。”
杨春花的脸都涨红了:“弟妹说的是啥话?帮兄弟干活要钱,俺是六亲不认,钻钱眼里去了?”
沈林溪拍拍她的胳膊:“大嫂是顾念兄弟情谊不要钱,我要是白使唤大嫂那成啥人了?别忘了,我养猪是挣钱的。再说了,我找别人照样要花钱,大嫂要是不干,那我找别人了哈,没准四块还嫌少……”
杨春花心动了,家里光一年到头那点工分,其实捉襟见肘。姑娘大了,总想扯件新衣服,买个头花啥的;还得给儿子攒钱盖房子……处处得花钱!
“那行,俺占弟妹的便宜啦。”
沈林溪让韩卫国装了一小袋大米,有三四斤的样子,又在米里的放了六七个鸡蛋,让杨春花带上,给孩子们吃顿米饭。
弟妹大方,她这个当嫂子不能太小气,她有把力气,尽心尽力把活干好,才能不枉弟妹这样对她一家。
沈林溪之所以对杨春花好,原于她刚穿过来时,杨春花慷慨解囊送来那一小袋苞米面,和九毛七分钱,无论什么时候她也忘不了在困境中,别人伸过来的那双手。
杨春花推让了一番,高高兴兴地揣上走了。韩卫国看了沈林溪一眼,意味深长。
“咋这么看我?”
“大嫂是个好人,可以交。”
妯娌之间的交往,那是一门学问,因为有利益冲突,其实比外人更难交。想亲密无间,处成闺蜜,沈林溪做梦都不会这么想。
那个尺度,沈林溪把握的住。
李华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她被免除了教师资格;韩卫国因为举报有功,因祸得福,得已继续留校任教。
腊月十七,学校正式放假,因为韩卫国闲在家里,杨春花基本上不过来了。
这期间的酒糟都是韩卫东帮着拉的,所以瓜子生意算是放弃了,卖黄豆止步于纸上谈兵。
年根底下了,沈林溪让韩卫国背上粮食,和她一起去韩之献家里还帐,还要结清拖拉机的运费。
没有什么要紧事,沈林溪轻易不会出门,因为杨春花的宣传,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十之八九是个丫头。于是每次出门,她收获最多的就是同情的目光,就像她生了丫头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至于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韩之献女人开始蒸过年的馒头了,而且白面居多。她家的经济情况算是很好的,一家七口五个大人挣工分,分的粮多,年底还分了几十块钱。
“婶子,我来还帐了。”
韩之献女人举着两手白面迎了出来:“急啥?今年分的粮食够吃。”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已经很诚实地接过来袋子。
“婶子,您称一下,帐本我也带来了,咱对对数。”
“哎哟,咱们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过数?”
“一码归一码,咱争生不争熟。”
农村妇女就是这样,说着最美丽动听的话,做着最诚实的事。韩之献女人一样一样地称好,然后在帐本上打叉,沈林溪在称的时候每一样都有富余,借时是足斤足两,还的时侯要缺斤少两就太不厚道了。
还了粮,韩之献女人拉沈林溪坐下说话,韩卫国去还大队的帐。
韩之献女人在林溪的腹部比划:“听说你又怀上了?”
没什么好瞒的,林溪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