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还让不让一家人活了?张郎中不是说了,小花那是娘胎里头带来的病根儿,治不了!这十里八村的谁听说过傻病还能治好的,要是能治好,我这个当大伯母的没二话,可问题是,人家张郎中都说治不了!爹,娘,郎中的话你们也得听听,是不是?再说,这都找了多少个郎中来看,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小花眼瞅着就十四岁了,这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般造啊!”
姜老太太钱氏一听,气得肝儿都疼,瞪了大儿媳妇儿赵氏一眼:“说完了?”
“娘,你也别生气,我这么说不也是为了咱们姜家好吗!小花是金贵,可再金贵那也是闺女,一个丫头片子,过两年不得给小花找个婆家啊,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还有,你大孙子洪志今年可都十七了,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亲事还没着落呢,你这当奶奶的就真不着急?彩礼钱什么的是不是得开始准备准备了,家里的钱都给小花请了郎中,那其他孩子咋办呢?”
大儿媳妇儿赵氏说完。
小儿媳妇儿刘氏轻咳了一声,刘氏说话温吞,但人精着呢!
看着姜老太太抿嘴笑了一下,才开口,声音不大:“娘,大嫂说的没错,家里的孩子一大串呢,洪志今年十七,又是秀才,是该给他说门好亲事,别说洪志,就说我家洪伟,年底也十五了,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总不能因为小花的病,拖着咱们这一大家子吧!”
赵氏轻扯了一下嘴角:“就是,娘,你不能让我们一大家子人的血汗钱都拿去填补小花这个无底洞啊!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等大嫂声音一落,小儿媳妇儿刘氏见婆婆脸色不好,担心气出什么毛病。
赶紧又说:“娘,你也别生气,我们不是说不管小花,小花是咱们姜家唯一的一个女娃子,又得了这样的病,我们都心疼她,也知道二叔人在外面辛苦,每月都给家里捎了银子回来,帮二叔照顾小花,我们没二话,但是……小花的病,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药,什么起色都没有,白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刘氏顿了顿,看了婆婆一眼,咬了咬唇,横下心说道:“要不,咱们好好照顾小花,至于她的傻病咱们就别治了,你看行吗?”
姜老太太看着两个儿媳妇儿,气得胸口疼,手捂着胸口,话都说不出来。
“老大,老三,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姜老头子阴沉着脸,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姜祥文和小儿子姜祥远低着头,没吭声。
其实不吭声儿也是一种态度。
老大、老三不是不心疼小花那丫头。
这么多年,能找的郎中都找了。
二弟甚至还带着小花去过省城,找了省城有名的郎中给小花看病,都没用。
也不知道爹跟娘到底咋想的。
人家二弟都接受了现实。
他们两老反倒是还没死心,一听说哪里来了郎中,第一时间就去把人请了过来,给小花看病。
前前后后,这银子可是花出去不少。
虽说这些年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可给小花治傻病,在老大和老三眼里,那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姜老太太气得拍桌子,抄起桌上的一个碟子就要扔出去。
姜老头子立即伸手拦住:“哎呀,老婆子,这个不能扔,小花最喜欢抱着这个碟子吃花生来着,你忘了,扔碎了,小花指定得哭鼻子,咱们不扔,扔了还得花银子买。”
姜老太太看了一眼,舍不得。
主要是舍不得她那小孙女哭。
是不能扔。
碟子放下,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跳下椅子,抄起屋角高粱扎的苕帚就往两个儿子身上招呼。
两个儿媳妇儿不能打。
自己生的儿子那不是想揍就揍。
“我打死你们这两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你们两个这没良心的,你们也不想想,现在住的大房子是谁拿的银子盖起来的,没有这房子,老三,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要没这房子,你能讨到刘氏这样能干的媳妇儿?”
老太太说完老三,视线一转,看着老大:“还有你,没有老二拿回来的银子,你家洪志能进私塾?能考上秀才?且不说老二捎回来的银子,就说我那宝贝孙女小花,洪志参加考试那回要是没把小花带上,我看,他也未必能考上秀才!”
老大老三哪敢跑。
乖乖站在原地让娘揍了几下屁股解气。
大儿媳妇儿赵氏听到这话,气得浑身都哆嗦:“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姜洪志可是你亲孙子!月初去学堂,月末才回家,每天在学堂用功苦读,怎么到了娘你的嘴里,这全都是小花的功劳,说句不好听的,小花她会什么呀?连话都不会说,娘你这么说话,就太伤人的心了!不带娘你这么偏心的!”
大儿媳妇儿赵氏说完,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真是要气死了!
说谁不好,说她家的宝贝儿子疙瘩。
她姜小花在公婆眼里是金贵,那洪志是她赵氏的亲儿子,那也是个宝贝疙瘩。
还是十里八村唯一的一个秀才,将来……
将来那可是能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