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乱了,杨言志重伤,杨功还没出殡就尸骨粉碎,所有为难的事都落到辛枚的肩上,操持义兄丧失事的同时还要照顾心思深不可测的杨伯父,心力交瘁的辛枚有点不知所措,很多场合只能硬着头皮上。
跟随他重新回到大城市的姜秋林,短短几日,见到不少江湖传说中的人物,剑舍掌门、天下第一剑派的掌门、归藏的掌门、断家枪的掌门,这些都是活在小李头和老李头的说书故事里的人物,是江湖传奇的支撑,他对江湖的认识不断颠覆和翻新。传说中的英雄却为贞利剑和剑谱背叛武林,所谓的高手却被无名之辈轻易打翻在地,江湖变了吗?还是江湖本是如此,姜秋林心里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好友忙碌无暇,他却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辛枚忙的都是往日的道义赋予他的责任,是对义兄的服丧,面对伯父长辈的孝道。
姜秋林无所事事,来到酒楼喝酒。酒楼是少年的常驻地,姜秋林就在酒楼遇到了少年一行。
少年邀请他同桌而坐,他觉得他离少年所处的江湖太远了,想在地上仰望星河。
少年羡慕他置身江湖之外的状态,是非怎么都找不到他。少年请他喝酒,他竟显得害羞拘束,不像一个江湖的侠客。
少年说:“你在害怕什么?”
姜秋林说:“像你这样的人的江湖在哪里?”
少年笑说:“我没有江湖,我不是武林中人,我只是路过江湖。”
姜秋林说:“我以前觉得我身在江湖的漩涡中心,所以退隐到岭南去种地,后来发现我一直都没有见过江湖,我看到你时,觉得江湖已离我远去。”
少年给他倒杯酒,说:“深入江湖,不在武功的高低,在于是非的参与程度,岭南就是很大的江湖了,你到昭义来看到的和岭南又有何不同,无非都是打打杀杀,江湖不就是打打杀杀,周而复始,没有一点新意。”
王聪问:“公子,我这是在江湖吗?”
钟瑜玟笑着说:“你自己就是一个江湖,我的妹妹。”
少年说:“我也不知道江湖不在哪里,我们走了这么远,都没能逃离江湖,江湖是否真的存在,还是我们心里的妄念,我们何时才能跳出江湖,在岸上看着波涛翻滚。”
钟瑜玟说:“只要你们还像望着江湖的浪花,就永远不会走出江湖。”
这话是对少年和王聪说,也是对姜秋林说的。姜秋林问少年:“如果你拿到贞利剑会做些什么?”
少年说:“我会拿它要切水果。”
钟瑜玟和王聪笑了,姜秋林不解其意,说:“天下第一剑是如何产生的?难道它击败了原来的天下第一剑?可是原来的天下第一剑是什么剑呢?”
钟瑜玟说:“你知道剑舍之间的天下第一门派是哪个门派吗?”
姜秋林答不出来。钟瑜玟说:“原来没有什么天下第一门派,甚至都没有天下这个概念,是有人想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才创造了这个虚无的概念。”
王聪问:“那江湖呢?江湖总有一个最高的浪头吧。”
少年说:“江湖是个比喻,武林人士的一厢情愿,每个人都说自己是江湖一绝,但都不互相承认,你觉得你家公子我的剑术冠绝江湖,其实别人并不信,杨言志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要和我打一场。”
姜秋林问:“少侠,你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剑士?”
少年、王聪和钟瑜玟都摇头否认,少年说:“我真正的高手的半招都接不住,何谈第一,江湖很大的,你要在江心往岸上游,就会发现江湖比海还宽大。”
王聪问:“你在岭南待得多惬意,怎么想到来到昭义?”
姜秋林说:“听老李头和小李头说的故事,故事的发端都是中原武林,我先再来看看。”
王聪摇头,喝酒,吃菜,表示听不懂姜秋林在说什么。
钟瑜玟说:“昭义的酒好喝,岭南的酒有股霉味。”
姜秋林使劲点头,说:“我是运气不好,不然我也能练就绝世武功,成为绝世侠客。”
少年和钟瑜玟哈哈哈大笑,举杯在空中撞一下,发出银铃般的声音,两人一饮而尽,少年说:“更本没有绝世侠客这种人,你是书读多了。”
钟瑜玟补充:“武功练少了。”
姜秋林说:“钟姑娘也习武?”
钟瑜玟埋头吃菜,和王聪瞎聊。
少年说:“她以前武功在我之上,后来都荒废了。”
姜秋林也识趣的没有再深究,这时归藏的王太冲带一帮弟子上酒楼来,看到少年一行,过来打去,说:“昭义杨府这次算是元气大伤,江湖元老都落寞,少侠给武林洗牌重来。”
少年说:“王掌门不找剑谱了么今天?”
王太冲说:“尽人事,知天命,做太多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多喝几杯。”
少年说:“这就对了,江湖万事不如多喝两杯。”
王太冲挪根凳子到少年这一桌,拼个五人桌,还很自觉地给自己倒酒,王聪见他单手不便,接过酒壶给他倒酒。
王太冲说:“我又发现一个大秘密。”任何秘密到王太冲这里,都是变成张贴的告示,谁人都可以阅取。
桌上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