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少年在昭义受穷的事人尽皆知了吗?少年斩首杨功的事也不胫而走了吧。不,这一定是杨功那小子的魂魄在作祟,是梦的交错,是梦延伸到现实里来。少年两眼迷离望着王聪说:“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好像听到杨功在我耳边嘀咕。”
王聪给他倒一杯茶,说:“你是被他吓傻了吧,喝点水清醒点,杨功早就下地府去了。”她看着黑衣男和斗笠男,这两人也想鬼魂不像正常人,什么事都知道,实在可恶。
王聪问黑衣男:“两位应该和昭义的杨功没有什么交集吧?”
斗笠男说:“有,当初在昭义就是他要抢我身上的剑谱,要是没有他插那么一手,剑谱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了。”
少年说:“当时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做人要知恩图报,现在又请你们喝酒吃肉,两位要怎么报答我呢?”
黑衣男说:“我们在剑舍帮你出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贞利剑都给你抢来,是你们要端着架子,把剑还回去,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剑落到涣群门手里要拿回来比登天还难。”
少年说:“你们扯那么远干嘛,我的意思是两位可以指点我几招,让我也长进些,面对涣群门的时候不至于败得太丢脸。”
斗笠男说:“你学什么都打不过他们,有这闲工夫多喝点酒不枉此生。”
少年说:“做人不能不思进取,我打不过涣群门的高手,也想和脸残人过两招,你们不能光吃不干事。”
斗笠男和黑衣男相视而笑,说:“你师父把你看得太透彻了,他说你没有天赋还想走捷径,习武是没有捷径的,大道理轮不到我们俩来跟你说。要想学好武功只有苦练,唯有苦练才能有长进。你的武功已经停滞很久了,再这样下去就和你师叔一样荒废了,你现在树敌不比他少,我看你三十岁就要学着他隐居山里了,我看你还是先去跟他学学怎么隐居而不被人找到。”
少年呛他们两声,叫他们吃饱了赶紧走,说话实在不中听,不能坐一桌。斗笠男嘿嘿嘿地笑,说:“只怕要再麻烦三位先离开,这桌子留给我们哥俩。”
少年说:“你们要把这些残羹剩菜带回房去吗?太丢脸了吧,剑客混成这样,我师父才是有辱师门的人。”
斗笠男说:“不带回房,我们压根就没房间,今晚我们得在这张桌子上过夜。”
少年看了下周围,小二已经拿出棉被在空桌上铺开,是要有不少人睡桌板了。
“睡桌板不吉利,死人才躺桌上,你们可想清楚了。”王聪说。不怕死的人很多,他们能在客栈里占到一张桌子都不错了,有甚多人还坐在地上,要这样度过一夜了。
斗笠男说:“不用想,有张桌子已经很好了,现在出门去就是死路一条。”
领桌的人说外面鹅毛大雪纷飞,出门去踩一脚能陷到腰间,还难辨东西,找不到方向,出去只有被冻死这一条路。少年说要是我出去我一定不会被冻死,我宁愿咬舌自尽。
斗笠男说:“我宁愿睡桌板,一定不会出去找死。”
他们两个人占着这小桌子不放,少年三人随其也,上客栈楼上,回到房中,打开窗户,看不到他们口中的鹅毛大雪,鸭毛都看不到,天太黑了。白色的雪地照映不出什么来。
少年三人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要把钟瑜玟买的东西都重新打包,背在身上,像个骆驼。少年感觉自己身后驮着整个集市,传来为三五分钱的讨价还价声。艰难地下楼来,黑衣男和斗笠男已经不见了,所有躺桌板的人都不见了,昨晚没有人躺着死去。
大堂里的桌子边上也坐满了,人少年看到王聪和钟瑜玟早就占好了位,还是昨晚那张桌子。他把东西放下,问:“那两个吃白食的人呢?”
王聪摇摇头说:“起来就不见了。”
他们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雪地,洁白无痕,没人在上门走过。雪已经停了,积雪还没有融化的意思,没人敢去尝试,大伙都在客栈里猫着,即使在地上坐了一夜,他们也觉得这比外面暖和,这里能保命,出去必死。这偏僻的小客栈里,没有侠客模样的人,黑衣男和斗笠男走后,少年放松警惕,“积雪太厚,客栈的门都开不了了。这两人是怎么走的?这样子我们得在这吃午饭了。”
“轻功了得之人自然能走,他们一定是从窗户出去了,希望他们走远了才好。”钟瑜玟说,“这大雪有点像是你们遇到我的那一场啊。又是民不聊生的一个冬天。”
王聪说:“酷寒的冬天最难过,幸亏我们昨天把东西都置办好了,今天的集市开不了市,有钱也买不到货。”
小二开始招待客人,茶水一壶壶端上桌。掌柜的坐地起价,茶水比昨日的酒水还贵,再待两天少年得再杀两个人拿到几万两黄金才能住下去了。因此午后必须走,他决定了,不能久留此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