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大会没人来捣乱了,武林大会不动武,着实让人感到无趣。少年一行整天都泡在青楼,没有参与盛会,在青楼里听人细说昨日的大战。江湖凡事经过这些市井小民的口中,就会变成神话传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说把很多不该到武林中来的人骗入江湖,姜秋林就是一个那样的受害者。
今天的武林大会他也没能参加,躺在床上疗伤,他真气极弱,恢复得慢,他现在体会到王聪当时的苦痛了。剑舍在这次大会中损兵折将,算是为江湖做了牺牲的模范,姜秋林认为自己是活着的模范,在他师父面前更能抬头了。他
他的伤成了他的挡箭牌,剑舍一众弟子都对他恭恭敬敬,他伤得值。
少年和刀神四人在青楼饮酒,楼下街上不见侠客们的踪影,昭义城繁华减半。无论带刀还是配剑的,都在城里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看热闹那也是一种目标,尚存的拿到贞利剑或明太刀的理想不失为一种存在的意义。
没有参加武林大会的侠客还有在城南酒肆门口的流浪武者,他们也处在武林的边缘,没有受到邀请,也没有那样的闲情。他们守着酒肆,等酒肆老板派一份能挣钱又不至于丢命的差事。等待也算是一件在做的事,也算是有目的的生活。
少年坐在青楼上,和他们并无区别,都是在等待,等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事物。少年比他们更可悲一些,他甚至不知自己要等的是什么。他的时间不是以时辰为单位,而是以酒壶的为计量,每天喝完五六壶酒,就到上床的时候了。
如果武林大会开完了,在这城中他该等些什么,做什么样的期待?看戏吗?每天晚上都去戏院喝酒看戏,重复演的都是那几出,王聪都厌烦了,更不用说少年和钟瑜玟。晚上的活动云雷刀神很少参加,只要给他一扇窗户即可,他就能坐在窗边发呆沉思。
少年沉思也没有,如果昭义城够大的话,他想把每一条街都走遍。他已经走遍了,昭义城不够大,他三天就把大街小巷都转完了。酒可以重复喝,街重复逛就没有意思了。对一个地方没有感情,就没有所谓的故地重游可言。坐监牢的人一定不会怀念每天都在重复蹲坐的牢狱。
街上的人少了,流浪狗就从各个角落钻出来,重新占领街道。有条花斑狗,瘦弱不堪,整天在烟花柳巷守着,它知道这地方的男人慷慨,这地方的女人有爱心。能给陌生的女人投掷千金的那种慷慨,它只从中取一片剩肉;能给陌路的男子一夜春光的博爱,它只从中取一根骨头。这些善良的人每一个施舍一根毛给它,都够它织一件衣服。
它是有目标的流浪狗,知道每天自己在干什么,在为什么而等,它比楼上的少年,甚至比城南那些流浪侠客更能判断自己每天等来的东西。
它最喜跟着那些出来买胭脂的女人,跟她们一路到胭脂街,总能有所收获。它身上脏兮兮的,跳蚤天天在它胳肢窝里开武林大会,它们整天吃饱了就开打,越打成员越多,不断在这条流浪狗身上繁衍生息。
买胭脂的都是讲究的人,被这么一条狗紧随不舍,虽然能表显她们的魅力,但也拉低她们的品次,捡石头扔它又会显得自己更没教养,为了驱赶这色狗,她们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这和她们的职业道德一样,有人强上她们是不肯的,宁死不屈;但那人但凡能掏出几分银子,也就是对自己的尊重,她们就会秋风扫落叶般把自己脱得精光。
她们走进胭脂街后,就会到小贩前买两根烤鸡腿给它,她们在众多同行面前表露了过人的爱心,在那些热衷胭脂水粉的男人面前表明自己连一条狗都能爱,对于人,更是来者不拒啦。
那条流浪狗和她们各得其所,合作双赢,更体现了她们善于配合的职业品德,这让她们在胭脂街更有理由把头颅仰得比别的同行更高。
只有少年知道,女人仰着头,鼻子朝天,是最丑的姿态,漂亮的女人都是低眉含额,做娇羞之状,而不是学个江湖侠客趾高气扬,挺胸甩肩。那样的姿态,胭脂街有个比她们做得更好的,那就是至殊。
流浪狗有一天不只在胭脂街吃到两根鸡腿,还把剩下十几天的吃食也找到了,往后十几天不缺肉吃。
它吃完鸡腿,往前走,准备打道回某一个狗窝时,闻到了尸体的味道,那是鲜肉。它顺着味道奔过去,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看就知道是和它一样死在哪都没人收尸的,他们死在大街上,大家都看到了,算是临时前受到瞩目。
它静坐一旁等着,夜幕来临是,几个带剑的侠客衣着光鲜,佩剑和服饰都一样,大有来头,他们拖着那两具尸体到城外,扔在乱葬岗里。
他们前脚刚走,流浪狗后脚就把尸体拖到石缝里,接下来的几天里,它都守着尸体吃就行了,想换换口味时就到青楼楼下去蹲点。这样的等待是有方式的,有目标的,日子就是这样过起来。
少年没有那样的好运,遇到个宝藏,守着吃就行了,哪里都不用去。但如果哪里都不去,流浪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个地方死在那里算了,也好作为别人不流浪的吃食。
少年说:“我们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