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江湖做坏事都要巧立名目,比读书人还繁文缛节,不耐烦的江湖人都等着武林大洗牌,在大混乱中方可为所欲为,在为所欲为中才能有所成就、有所收获。
深谙这道理的人都聚到剑舍山下,等着刀剑相交,水浑了才好摸鱼。
夜里,少年放心不下王聪,和钟瑜玟隐身上山,前去探望。路过剑舍山门时,他们正在抢修坍塌的山门,几十个大汉连夜摸黑搬运大理石。剑舍真不是人,如此折磨工匠,夜里运这么大的石头上山,巨石滚落,准死不少人。
少年和钟瑜玟悄悄潜进剑舍的客房小院,好些人都住这里,不想昨晚那么冷清。姜秋林住进这院里,自告奋勇当起打杂的,端茶送水跑上跑下都是他,少年看到他进进出出,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和剑舍为敌的,剑舍的小小礼遇恩惠就让他产生自己就是剑舍一份子的幻觉,还是即将拿到贞利剑称霸武林的剑舍。少年啐一口涂抹,“废物!真恶心!”
钟瑜玟不关心别人成奴才还是做正常人,武林中的人模狗样和狗样人模她都见多了。今日的事多少还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可怜他,也不会找他帮忙做跑腿,也就不会有王聪要他护送去戏院的事了。
钟瑜玟说:“人各有志,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少年说:“这种死狗有个屁的志,掉进铜钱眼里去了,难怪我说江湖近来怎么这么肮脏,原来是这种人扎推了。”
他们进门去,看到陈氏父子和几个所谓来给剑舍雪中送炭的小门派掌门坐在院里点灯闲聊。就这些墙头草也想分贞利剑的一杯羹?墙头草,不可靠。前不久还在昭义城效忠王太冲,现在就是剑舍的盟友了,武林人因善变而团结无间。
少年真想一剑劈了这几个人精,奈何此行是探病,不能打草惊蛇。钟瑜玟拉着少年往前走,一间间地找,院子不算大,很快就找到王聪所在的房间。
进去是困难的,只能捅破窗户纸从外面眯着眼往里瞧。王聪已经醒了,眼睛凹陷,但还是能看到眼里闪烁的微光,活过来了。少年和钟瑜玟相视点头,放心多了。
王聪的床边是剑舍母老虎至殊,她坐在床前守着,她身后是两个丫鬟,看样子来照顾王聪起居。
有至殊在,王聪别想有好日子过,少年想办法要先除掉这母老虎,他说:“就是小蹄子作恶。”
钟瑜玟拉少年出客房院子,轻声说:“到北山去说。”
少年带她瞬间飞到北山破败的庭院,四下无人,他们现身出来。少年说:“至殊不除,剑舍一日没有王聪的安生日子。”
钟瑜玟说:“她脑子没你笨,剑舍上下现在都盯着她身上的卷轴,一时半会没人会为难她,只是她的病需要时间,她体质太弱了。”
少年说:“现在剑舍盯她盯得紧,要想办法干掉至殊,我们才能进门。”
钟瑜玟说:“干掉她也会有别人来盯,这种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剑舍早防着你来抢人,不仅你想,山下那些人都知道谁得王聪就能得贞利剑,现在王聪和贞利剑的捆绑关系只有你还看不明白,只要剑还在我们手里,卷轴在王聪那里,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少年说:“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七天总要有所作为。”
钟瑜玟问:“你想好怎么作为了吗?没想好就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坏了大局。”
何来大局,大不了就是打,七日后剑舍怎么也不是对手,有云雷刀神和斗笠男几个,整个武林没有哪一个门派能抵挡,黑衣人和斗笠男可是灭队太行山两个门派的人,这样的武力,在江湖上现身就能吓倒很多人,敢上前接招的不是不怕死的就是傻子。
少年也没什么大谋大划,但也决不能让剑舍觉得自己是软柿子,他们开出的条件自己全盘接受,以后岂不是谁抓了他身边这两个女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闹个天翻地覆,二十年的剑就白练了。
现在不是动武的时候,少年和钟瑜玟回到客栈,少年回到房间研究自己不存在的计划,他没有钟瑜玟王太冲那样善谋,不动武的话想到的只有那一葫芦的白蛇泡酒。
少年想了一宿,有了个计划,能保万无一失,他醒来要和钟瑜玟商量,才翻身起来,竟把那万全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原来那计划是梦中所想,醒来就随梦而去了,无踪无影。计划的事不提也罢,自己本就不是谋士,是剑士,就该用剑行事。
王聪在剑舍待了一夜一天,得到郎中的救治,喝了两副药,高烧渐渐退去,但是全身无力,大夫不建议她下床。剑舍怕她七日后恢复不够,灰衣少年不依不饶,打起来剑舍只有灭门的唯一结局。
至殊奉师命看守,要王聪卧床修养,客房院子外,都是剑舍弟子,王聪越是恢复,他们越是看得紧,他们把王聪等同于贞利剑,区别是一个是肉做的一个是铁做的,如果可以的话,有人愿意挥着王聪劈斩,打下一个武林天下。
觉凡已死,对卷轴里上乘武学最感兴趣的就是至临和至殊,至临每天都到客房来探望,比大夫还勤快。至殊日夜守在她身边,不给至临单独接触王聪的机会。
王聪知道这师兄妹在争什么,她时时刻刻都摸着胸口的卷轴,贴身藏放,睡梦中休想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