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时候,楼桑晚对着他盈盈一笑:“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席景衍修长干净的手放在膝盖上,低沉的嗓音略显淡漠:“不必谢我,你救了卡卡,我救你。”
言外之意,一报还一报。
楼桑晚轻轻的笑了笑,又换了干净的擦脚巾,放到了他手中:“我挺喜欢卡卡的。”
“我也喜欢,只是他有自闭症。”热气缭绕的浴室里,席景衍漆黑浓墨的眸子里闪过心疼的神色,同时也十分自责的低下了头。
当年他们一家出了车祸,加上又有人一路对他们穷追不舍,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模样,还在襁褓中的卡卡和团团,都收到了不少的惊吓。
当时他想着团团是女孩子,便多留意了一些,可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这样做,反倒给卡卡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楼桑晚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问了起来:“冒昧的问一句,你到底有几个孩子?孩子们的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孩子的?”
这些信息,在她家被选中冲喜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席景衍皱了皱眉,心中再次想起那个活泼又温暖的女人,暗哑的嗓音犹如大提琴般低沉:“我只有卡卡和团团这一双儿女,他们的妈妈在他们刚满月的时候就离开了。”
楼桑晚又添了一些热水,等到站起身后,颇为感慨:“真是让人心疼的两个孩子。”
席景衍试探着活动腿部,但根本做不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还好,你没用可怜来形容他们。”
这是他们两个最讨厌的词语。
楼桑晚秀眉微微上挑:“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虽然他们没有妈咪,但是他们还有更多爱他们的家人。我想这也是孩子妈咪想看见的幸福场景。”
这乐观的态度,像极了心里的那个人。
席景衍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矛盾体。
时而觉得,这么多年下来,楼桑晚或许会带来希望,治好卡卡的自闭症,也能让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团团有所改变。
时而觉得,楼桑晚能力非凡,人不简单,需要有所防备。
但现在的他哪里清楚,其实这些根本不是矛盾,而是命运的安排。
楼桑晚看见席景衍并不想说太多关于孩子妈咪的事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倒是米娅这边很快来了电话。
“我刚刚联系了开药的中医,他说他在外地出差交流学习,让我和你说一声恭喜。对于用药的事情,他说你才刚苏醒第一天,正常用药即可。”
席景衍将电话开了免提,深邃的黑眸和楼桑晚对视上。
楼桑晚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臂,将手机的位置推到最远处,转而红唇贴在席景衍的耳畔,小声的说了起来:“你让咱妈问问中医,药量可不可以减半?”
席景衍将手机放回到另一耳侧,一字不落的重复。
楼桑晚为了和席景衍说话方便,也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一起听着电话。
电话里,米娅马上表示去联系中医询问,同时也说起了卡卡的事情。
“你们放心,卡卡已无大碍,你爷爷的意思是让卡卡留在医院,想再做进一步检查。”
“我们要尊重卡卡的意愿。”席景衍感觉不到泡脚桶的水温,发现双腿泡的通红,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
没想到他这样一动,楼桑晚水灵灵的耳朵刚好贴在了席景衍的侧颜上。
这感觉就像是有微电流一闪而过,她条件反射式的扭头,想看清楚席景衍的动作,刚好席景衍想要开口道歉,樱红的薄唇紧紧的贴着她的耳畔微微动了两下……
那感觉又像是轻咬住耳畔,在撩拨着人的心弦。
什么时候两个人贴的这么近了?
楼桑晚赶紧起身,避开这暧昧的姿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打电话:“妈,卡卡今天刚回家,情况可以的话就把他接回来吧。”
自闭症的孩子特别敏感,需要小心翼翼的照顾他的心情。
而住在家里,身边都是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好的治愈办法。
电话的另一端,米娅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乐呵呵的说着:“我也是这样想的,你都嫁到家里有几天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我觉得我好幸福啊,不需要经历过生产之痛,就可以享儿孙之福,看来我做梦又要笑醒了。”
这些话听上去又蛮心大的样子。
还别说,楼桑晚其实也被绕的有些迷糊,这样的人到底是不是下毒之人?
她去打量着席景衍的神色,没想到刚好看见了席景衍耳根通红的一幕。
席景衍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故意扭头躲开了楼桑晚的视线。
这样高冷的男人竟然有害羞的一面?
楼桑晚清澈水润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忽然双手背在身后,坏笑着走了过去。
她浑然忘记自己是变装后的模样,坏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的雀斑挤在一起,像是捅了蚂蚁窝密密麻麻的黑点,连丑萌都谈不上……
席景衍英挺的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出于良好的家教,只是稍微避开了一些。
楼桑晚笑眯眯地凑到席景衍的身前,微微弯腰:“你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