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时梦刚刚想起了新小说没动笔的问题。
今天早上芥川龙之介就满脸无奈地拿着手机走过来, 话筒传来了松浦文一的咆哮:“卯月时梦!你下本小说还写不写了!”
时梦叼着伏黑甚尔烤的吐司转头,一阵心虚。
要死,自从给松浦编辑拉黑之后, 她就让自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真的一个字都没动啊……
少女松开嘴, 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吐司一手比“嘘”,示意芥川去跟对面说她不在。
芥川龙之介默默摇头, 出示了一张车票截图:“松浦编辑说,你再不写,他就去深空楼下举牌子,还要用大喇叭循环喊话, 并且在推特上曝光你的身份。”
时梦被这个中年男人威胁到了,对方此举哪是要曝光她的真实身份, 他还要让她在员工面前社死啊!
她赶忙接过手机赔笑,下了无数个保证书, 总算把对方暂时安抚下来。
……
其实, 时梦的《流亡者组曲》在脑子里一直在缓慢更新着,脑内大纲也是纲嘛!梦境里也偶尔有动笔, 先后修改了好几个版本。
最初的版本,是以秋元央参与的“不死军团”为核心,描写了军团里的几个士兵、军官还有医生, 这几个人的故事构成一篇冷酷残忍的乐章,唯有治愈异能是里面的暖色调。
但时梦最终放弃了这个版本,一是因为她的视角只能从秋元的记忆出发,不够客观和全面,另外就是——
她不想在记录战争的小说里加入异能。
这会把小说讨论的主题从冰冷的战争转向异能, 会不会就有很多人得出结论, 其实战争是由异能导致的?
其实关于这一点, 时梦也没有定论,她觉得世界大战中,异能占了一部分的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
哪怕没有异能,战争同样会爆发……
更何况,那个“不死”的异能是如此可怕,颠覆了她关于“生死”的一切设想,这个异能让生命没了轻重,让死亡没了界限,甚至让人们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
——它让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不死”不需要放在战争里来叙述,它更多地涉及到哲学、伦理、人性……用战争来讨论,过于冗杂。
而她更想把视角定位于——人。
她想写一系列的故事,写失去父母求生的孩子,写散尽家财救国救民的商人,写战后被迫流亡他国的士兵……这些不同身份的人代表组曲不同的乐章,组成了“流亡者”这个主题。
但这个版本,太抗争了!
它挑选了战争里那些值得记录的事情,让整个小说显得慨然而激壮,这个曲谱的风格是向上昂扬的。
可战争中,最多的,只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他们的篇章就只是平淡又普通,麻木又无奈的。
而时梦只想做一个简单的记录者。
所以最终的成稿已经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样子,她没想到这本小说会变成这样一个——客观而真实的故事。
【小说的开头是一座繁荣的城市、热闹的街景,和日常生活的人们。
男主角生活在这里,他是一名钢琴家,有一个富裕而幸福的家庭。他是那么年轻,整个世界就在他的眼前。
然而战争于他们的国家爆发了,枪声爆炸声响起,唯有钢琴声仍在继续……
——钢琴已是他的生命。】
男主角的原型取材来源于秋元央,应该说,一想到音乐家或者说钢琴家,秋元央的模样就出现在她眼前,他有一双不流泪却哀伤的眼睛,他有音乐家的优雅和文艺。
他尊敬艺术,热爱音乐。
【但这是一个处于炮火中的年代,到处都在大战,到处都在打仗。不久后,广播里终于传来国家对敌军宣战的消息。
母亲给一家六口人做了丰盛的晚餐,因为这个宣战,他们对未来的和平重燃希望。
……
然而天不遂人愿,敌军迅速占领国家,把人民强制迁到隔离区生活。
男主一家人同样,窝缩在一间狭小的起居室,日子无比艰难,尊严被踩在了脚下,也难以抵挡敌军的变本加厉。】
这是一段很轻描淡写的故事,时梦甚至没有过多渲染生活的艰辛。
——只是平淡地践踏了人的尊严。
战争带来了什么,带来了种族隔离,带来了大屠杀。
战败的民族一无所有,战胜的民族高人一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这种莫名的优越感下,人不觉得自己变成了野兽。
在战争里生命一点也不珍贵,可以被荒缪地剥夺。
【然而主角是软弱的,他只是个钢琴家,音乐在战争时期如此廉价,高尚在战斗中不如强盗的尖刀。
他从未反抗……
他该怎样反抗呢?用拳头对向木仓口,用父亲的小提琴和军人的刺刀对砍吗?
隔离区的人民选择了沉默,直到敌人变本加厉,不管是孕妇、孩子、老人,都被用木仓顶着,逼上了一辆辆有去无回的火车……
战败的人民被赶紧了集中营,那里有毒气、人体研究、没有预告的死亡……】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