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王知道这一遭无可避免。
皇帝已经开了口,哪有他反对的份。
“臣以为此举甚好。”
皇帝眸色淡了淡:“宣周长亮进宫。”
周长亮一时半会是进不了宫的。皇帝还得继续处理其他朝务,也就挥挥手,让大臣们都散了。
也有闲着没事,铁了心要把这场热闹看完的朝臣找理由留了下来。
当然了,留下来的官员当中还有昭王夏明枫。
他身为苏潼的义兄,眼看自己妹妹被人告了,他能不站在这给她撑腰?
周长亮听说要进宫作证就开始紧张起来,一直到进入大殿,脑子还是懵的。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他,发现他居然是同手同脚走进来的。
视线一拐,眼角就往苏潼这边掠了掠。
这小子不行啊。
“周长亮,知道朕宣你进宫干什么来吗?”
“知、知道。”周长亮答话时,两排牙齿似乎都在打架。
苏潼:“……”
嫌弃地瞥了眼这五大三粗的家伙。
皇帝虽然气势威重,但现在挺和颜悦色的呀。
至于害怕成这样么?
苏潼朝上首龙椅的皇帝眨了眨眼,问道:“周世子,在马场时,是不是高平郡主想要强买司业那匹白马?”
周长亮骤然听闻有些耳熟的声音,诧异地扭头瞄了眼苏潼,这才发现她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站在旁边。
“是。”看到熟人,周长亮紧绷的神经终于缓解了一些。
一个字,他却暗中长长叹了口气。
苏潼又问:“买不到那匹白马,就暗中指使下人投毒加害那匹白马的人,是不是高平郡主?”
周长亮没有半分迟疑:“是她。”
高南王急了,也顾不得君前失仪,张嘴大声骂道:“周长亮,你别信口雌黄;胡话张口就来。”
周长亮进入大殿时,紧张得只顾盯着自己脚尖,一路目不斜视走进来的。
哪里知道这殿内,除了有苏潼还有高南王。
高南王是长辈,周长亮感觉刚松下来那口气立刻又被逼提了上去。
“高、高伯父。”
“我不是你伯父。”
“陛下,”苏潼可不想看周长亮被高南王欺负,“周世子既然已到,还是先让他为马场的事做个说明吧。”
叙旧或者训斥晚辈什么的,高南王你私底下再说。
高南王黑着脸横了苏潼一眼。
先打岔的人不是你么?
还有脸说我!
皇帝眸色幽深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周世子,把你在马场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这时候,就显出刚才苏潼抢先问话的重要性了。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皇帝再怎么听周长亮讲述,心里都会不自觉先立了杆秤来衡量。
衡量的标准,就是以“高平郡主作恶”这个主题做中心点。
“是,陛下。”周长亮战战兢兢道。
他对高南王这个长辈无疑是惧怕的。
可他更畏惧皇帝。
周长亮不是聪明人,但他识时务。当他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踩进苏潼挖的坑里。
这会想反悔再爬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但高南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
鬼知道周长亮嗑嗑巴巴说完马场的事,是个多么艰巨的过程。
他紧张得浑身冷汗直冒,前胸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高南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不是提前派人敲打过周长亮吗?这小子还敢当着他的面出尔反尔?
诬陷他的宝贝女儿才是在马场干出天怒人怨恶事那个?
“周长亮,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为了几两银子就敢污蔑我女儿?”
高南王太愤怒了,都忘了维持他一开始就凸的弱者人设。
当着皇帝的面瞪圆眼珠怒吼周长亮。
“高伯父,我没有。”周长亮被吼得小心肝都一抽一抽的。
他也很委屈的好么。
他被卷进这些事,都是因为高平郡主。
真说起来,他才是最倒霉最无辜的一个。
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赔了银子还差点赔上小厮。
一开始,周长亮也犹豫过;他想起两家的交情,就考虑是不是要歪曲事实偏袒高平郡主。
可他细想一下,就发觉这事他做不到。
第一,人那万里侯苏潼手里还握着他的命脉,一张欠条就能把他捏得死死的,短时间内他别想翻身。
第二,高平郡主指使他家小厮投毒加害骏马这事,在马场时那么多人作证,他一个人改口没用。
第三,既然高平郡主喜欢的是长得漂亮的男人,比如万里侯那个男宠司业;他为什么还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去维护高平郡主?
皇帝闲闲地开口:“高爱卿,此事看来跟你之前所说有些出入啊。”
高南王一脸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长亮会在皇帝面前倒戈。
虽然吧,周长亮在讲述时没有明确说他女儿如何如何不对。
可有苏潼开头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