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悄悄抹了把虚汗。瞧皇帝说的,让他继续瞎着,这是人话吗?
这事一出。
御史没法继续抓着苏潼是异国人就会心怀异志这一点来找茬。
“陛下,她是异国人,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异国人?”皇帝不紧不慢地开腔,“南楚地处中原一隅,大燕也位于中原。千百年前,没有大燕与南楚之分,大家都是汉人。”
“既然她和你一样,都是汉人的后代,你可以为南楚效力;她也可以为南楚效力,怎么就要说她是异国人?”
御史:“……”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陛下,这不一样。”
皇帝问道:“哪不一样?你和她的祖宗不一样?”
这是肯定的啊,哪里用得着特意说出来。
皇帝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跟御史你一言我一语争辩起来,也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众大臣都在观望。
就跟看戏一样,乐呵呵地看着御史被皇帝怼得哑口无言。
通常,只有他们被御史怼得说不出话的份,今天皇帝此举,也算是变相为他们报仇了。
“陛下,她是女子。”这话一落,御史才醒悟过来,性别问题之前已经说过。
皇帝也说了他今天就要开这个先例。
“咳,臣的意思是说,她小小一个女子既然要封侯,总得有点特别功勋吧?”
这话说完,御史又一次陷入懊悔当中,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他居然再次犯蠢了。
皇帝慢慢道:“侯爵本身就是皇族恩赐所用。朕当政以来,一共亲封了十一名侯爷。你不妨详细去了解一下,他们当中有谁做了什么堪称利国利民的伟业。”
当然没有。
众朝臣及御史:“……”
十一位受封的大小侯爷集体红了脸:“……!”
继续这样说下去,恐怕要得罪很多人,御史居然打嘴仗输给了皇帝,饭碗都端不牢了。
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继续苦苦挣扎:“陛下,您还赐予她封地。”
“其他侯爷可没有食邑。”
“哦,说到这个,”皇帝不咸不淡问,“其他侯爷,有哪位没有田地的吗?”
几乎当场吐血的御史:“……”
陛下,封地与田地能一样吗?
你别欺负臣读书少见识少!
眼看御史不顶用,平日的尖牙利嘴完全发挥不出应有水平;朝臣当中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站出来支持御史反对皇帝给苏潼封侯。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她没功绩,不值当封个侯爷给她。”
皇帝淡淡道:“朕岂是那等昏庸之人。”
“抛开苏姑娘是舞阳郡主这事不说,治理江淮平原水患的法子就是苏姑娘所提供。”
“你们以为开凿乌蒙山一座石山那么容易?”
“如果没有苏姑娘提供的法子,十年都未必凿得动几块石头。”
皇帝这话一出,宣王以及宣王派系的朝臣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刚才对宣王歌功颂德,极尽花式去夸赞,这才转过身,顶天的功劳就变成别人的了。
打脸来得不要太快。
他们将所有功劳都往宣王身上堆,皇帝却一下就将面皮揭开。
苏潼不是没有功劳,而是人家低调,有天大的功劳也没到处嚷嚷出来,仅此而已。
别人不说,不代表看不到。
更不代表你们能蒙蔽圣听。
这件事,皇帝心里门清。
治理江淮平原水患的方案是苏潼提出来,这是实情,却仍让宣王觉得难堪。
同时,他心里又不太服气。
因为当初,他是用五万两银子,才从苏潼嘴里买到那个方案。
皇帝怎么能一张嘴,就抹杀所有功劳,直接将它按到苏潼身上?
虽然当时说那五万两银子是苏潼给他治病的诊费,可……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对,皇帝既然知道是苏潼提供的方案,也该清楚内情。
为什么现在还在金銮殿上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莫非父皇心里对他不满?
宣王脑子这一转,顿时想得有点多了。
朝臣一时也没有话说。
如果真能治理江淮平原的水患,保住了南楚的粮仓,使南楚数十万百姓免于洪灾;这功劳拿来封侯,那绝对是够够的。
皇帝缓缓扫过众人头顶,又道:“海盐改蒸煮为利用自然环境,以盐田晒盐法提高产量,这也是苏姑娘提供的法子。”
众大臣一时更加沉默如鸡。
如果说治理江淮平原水患,受益的是那一带几十万百姓;提高南楚产盐量,受惠的则是南楚上上下下所有人。
诚王的面色也在瞬间涨紫。
刚刚诚王派系的官员对他的功绩吹捧得有多厉害,皇帝眼下这轻轻淡淡几句话,随便就将他们的脸都扇肿了。
舞阳郡主在大燕提供的海盐与湖盐提炼之法,南楚早有耳闻。
甚至在苏潼一来南楚,诚王就积极拉拢苏潼,乐此不疲地打着提高盐业产量主意这事,朝中不少人也曾知晓。
诚王为了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