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公主的视线定在天冬腰际挂着一只蝠袋上,不待女官动手打人,她先一步出手。
眉眼一抬,怒哼一声,就要抢天冬腰间那只蝠袋。
“你一个贱婢,”她厉声叱喝,声音尖锐而高亢,顿时将大雅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竟敢盗取我皇家贵重之物?”
以天冬的身手,只要她想躲开,十九公主连她一片衣角也摸不到。
更别说想明着从天冬身上抢走蝠袋了。
“公主请慎言,”天冬脚步一挪,就非常巧妙地避开了十九公主那只嫩白如凝脂的纤纤玉手,“这只蝠袋是我家小姐所赠。”
众人的目光立即从两人冲突,而齐齐凝聚到天冬腰际所佩戴的蝠袋上面。
有人忍不住失态地惊呼起来:“竟然是程七娘绣的蝠袋,络子所用丝线还是彩娘子纺的丝线。”
这婢女身上戴的蝠袋,绝对是代表了身份地位的皇家之物。
“你家小姐什么玩意?”十九公主怒哼,“她也配得到这种蝠袋?还赠给你一个奴婢?”
天冬皱了眉头:“我家小姐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公主你这样的……,才会用玩意来形容。”
她后半句虽然说得含糊,可反怼十九公主的态度已经非常清晰了。
众人对她维护主子的忠心鼓掌,却也为她顶撞十九公主的态度捏一把冷汗。
尤其裴老夫人与裴八小姐,今天可是他们裴家邀请苏潼来这里观赏龙舟的。
原本一开始,苏潼与十九公主起冲突,她们也不是没想过出声制止调和;但是苏潼说话太快了,她们半句都插不上。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上升到动手。
眼看十九公主居然诬陷苏潼的婢女盗窃皇家贵重的蝠袋,裴老夫人心里才狠狠一震。
因为这时候,苏潼已经站了起来,而她腰间戴着两个蝠袋;一个,是皇家最顶级的蝠袋:另一个,则系当天她和自己孙女亲自送给苏潼的。
裴老夫人也不知自己心里此刻是怎么想的,她的目光竟然不受控制般,鬼使神差往苏潼身边另一个婢女腰部瞄去。
这一瞄,惊得她心头重重地大震了一把。
苏潼主仆三人,竟然人手一个皇家顶级的蝠袋。
莫非陛下一下子拿走六个蝠袋,就是为了赏给舞阳郡主?
“放肆,你敢污辱公主!”十九公主身边的女官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抬手就给天冬一巴掌。
天冬眼皮都不动一下,略略偏头,十分轻易又躲开了。
十九公主大怒:“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捉起来。”
“她盗取我皇家贵重之物,先把她身上戴的蝠袋扒拉下来。”
她是带有侍卫来的,这一喊,立即就有两个侍卫飞快走过来。
眼见事情愈演愈烈,裴老夫人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她连忙端着笑站起来做和事佬:“公主息怒,这里面只怕有什么误会。”
一边劝和,一边示意公主看一看苏潼及另外的婢女:“大家把误会说开就好,没必要搞得如此紧张。”
“大家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凑个热闹看赛龙舟;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如果是一般人,在裴老夫人搭好台阶之下,都会想一想,然后顺台阶下了。
可这十九公主哪里是一般人。
她自恃美貌,一惯横行霸道。
即使在宫中也是如此,更别说在宫外。
她没买裴老夫人的账,被怒火遮住的双眼,更加看不见苏潼腰际佩戴了两个不同寻常的蝠袋。
十九公主冷笑一声,怒哼:“误会?青天白日,哪来的误会。”
“这个贱婢污辱我,今天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裴老夫人:“……”
心道虽然你是皇室公主没错,可人家苏潼这个舞阳郡主的份量,在皇帝眼里显然比你重得多了。
如果你自己非要作死,那谁也拦不住。
裴老夫人心里虽然气十九公主不知好歹,但仍尽主人的本份,温和地劝说道:“公主,她一个婢女没什么见识,忠心护主才会无意冒犯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一回,正显出你皇家公主的大度与气量。”
“陛下常教导我们要心存仁爱,还夸公主你是个中典范。”
为了平息争端,裴老夫人都能昧着良心给十九公主戴高帽了。
苏潼似笑非笑站在一旁,如果这个公主识趣乖乖顺台阶下就算了。如果非要对她的人动手,她不介意替皇帝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十九公主沉着脸道:“裴老夫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而是今天大家在这里都看见了她是如何欺辱我,我要是就这样算了,那往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样,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说来说去,就是非要对天冬动手,借此打苏潼这个主子的脸。
裴老夫人:“……”
她尽力了,既然阻止不住十九公主作死,那她也懒得再管。
“来人,把这贱婢拿下,回头我要严加审问,看她如何盗取我皇家贵重之物。”
苏潼给天冬使眼色,让天冬放开手脚,不用在意这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