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劝是这样劝自己。但脑子里却总忍不住回想司徒烨冷冷盯着他的眼神。
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时间,也没见司徒烨有什么针对性的动作,太子才渐渐松懈下来。
这时候,皇帝虽然清醒过来,但精神不太好;脾气也比之前更加喜怒无常。
往往,他前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突然发怒砸东西。
大臣们上朝的时候,个个都如履薄冰,生怕上首的帝王一个不顺眼就砸他们。
这时候,汝昌城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太子不愿意天天战战兢兢面对随时暴怒失控的皇帝,自请前往汝昌城公干去了。
他在汝昌城待了几天,才磨磨蹭蹭回京城。
太子享受惯了,一般情况下都爱坐马车出行。
这一天,他途经龙岗拗,马车突然来个了个急停。
差点被甩出马车的太子气得破口大骂:“干什么吃的?连驾车都驾不好?”
“殿下,”车夫也很无奈,只得如实道,“前面有大石头挡路,马车过不去。”
他不停车,难道直接撞上去吗?
“废物!”太子骂骂咧咧,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只顾命令随行的护卫动手合力将石头弄走。
护卫首领叫田江,他见太子下了马车,正想策马过去提醒一下太子。
官道上无缘无故出现拦路巨石不对劲。
谁知他还没开口,路一侧的山林突然朝太子射来铺天盖地的羽箭。
“保护殿下。”田江一声大吼,不断挥刀斩落羽箭。同时试图冲过去保护太子。
太子吓得腿软,白着脸,抱着头,蹲在马车底下瑟瑟发抖。
被人当箭靶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抱头蹲地躲在下面,嘴里一直不停地喃喃:“孤不想死,孤不想死……。”
田江反应能力不错,只不过他们处于劣势,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
他一面往太子靠拢,一面示意手下分一部分摸上山去。只有悄悄干掉弓箭手,太子才算真正安全。
田江这么做本来没有错,只不过,藏于山林里的人似乎拿太子当老鼠一样来戏耍。
吓得太子连脸都不敢露,密集的箭雨忽然停了那么一下。
田江心里还纳闷,自己手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才一下子就摸到山上把人解决掉。
然而念头未转过,忽有一支带火的羽箭朝马车射了过来。
“篷!”
火箭射中马车,立刻引起大火。
太子咬牙切齿怒吼:“田江,一定要将偷袭的匪徒捉住,孤要把他千刀万剐。”
吼归吼,为了小命;他不得不赶紧爬出车底。
“嗖!”
无数箭雨中,有一支特别精准有力道,仿佛就是为了专门等着太子从马车底下爬出来一样。
一发,即射中太子胸口。
田江近在咫尺也没用,他的刀挥得再快也快不过射来的羽箭。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漂亮地插正太子胸腔。
“殿下!”田江大惊失色。太子在他惊叫声中直直往后倒去。
山林中埋伏的人立即撤走。
太子虽然胸口中箭,但他并没有当场毙命,所有人包括田江在内,看着他中箭的位置,全都慌了起来。
龙岗拗离京城不远,不足百里路。
谁也没料到,在这等同于天子脚下的地方,会有匪徒胆大包天敢埋伏袭击当朝太子。
从龙岗拗往两个地方请大夫的距离是一样的。
一个地方是走回头路,回到他们之前走过的富义镇;另外,就是直接赶往京城。
太子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虽然看起来还不到气若游丝的地步;但羽箭穿胸,只怕这支箭一拔出来,太子就凶多吉少了。
除非是舞阳郡主拔箭做手术。
田江想到苏潼,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来人,把石头弄走,”田江看了看痛得面目狰狞却没有晕过去的太子,迟疑道,“殿下,唯今之计,只能回京找太医。”
至少追查匪徒的事,得靠后。
“回,回京。”太子痛得直打哆嗦,却一直紧咬牙关忍受着,不敢让自己真晕过去。
也许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箭大概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他真闭上眼睛,或者等不到回京,他就死了。
田江不敢耽搁,让人小心翼翼把太子抬上马车,怕颠到那支箭,又不敢让车夫驾车速度太快。
可太慢的话,他更担心太子坚持不到回京。
箭没有拔出来,但血该流还是流;随着血液流失,太子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神智也渐渐变得浑浑噩噩。
这时候,他终于有种强烈意识。
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苏、苏潼!”
对了,一定是司徒烨干的。
大石拦路,弓箭截杀……跟他当初安排追杀苏潼的手段何其相似。
司徒烨特意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他。
“田江,是、是司徒烨。一定是他。”太子抓着田江的手,吃力地睁着眼睛,“你告诉父皇,要、要杀了他。”
田江心头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