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掉了所有的羊皮,公孙修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传信回燕国,让贾范以燕王的名义再度昭告天下:三军将士的冬衣不以羊皮制衣,而是采用缊麻,禁收羊皮。
这个消息从辽西传回辽东用了三天的时间,而从贾范颁布诏令到民间,再由辽东传到辽西,只用了两日的时间。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民众之间的交头接耳传播速度,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辽西,九龙脊互市的商贾都相继傻眼。
简单点就是说,羊皮不值钱了。
幽州。
“混账,这怎得可能?”
毌丘宗气得将酒爵掷在地上,怒道:“公孙修不要羊皮了,改用缊麻作为燕军的冬衣,消息当真属实么?”
幕僚只惊得瑟瑟颤动,苦笑道:“是真的,千真万确,公孙修已发下诏令,燕军数万将士的冬衣已不打算采用羊皮,而是用缊麻制衣。”
毌丘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发蒙,他听闻曹爽又要兴兵伐辽,深知是个极大的商机,燕军也必然要赶制冬衣,必然采购大量的羊皮。他也算夺得先机,命人到辽西采购羊皮,一口气囤了快十五万张羊皮,眼看着价钱日益攀升,只要变现就能换到巨额的横财。
可现在燕国直接不再征收羊皮了,这意味着价钱的一落千丈,从九霄云外跌落至谷底。
“燕贼既然不要羊皮了,那——那留着也没用了,赶紧命人,趁九龙脊互市的各国商贾不知情之前,把羊皮给出掉了。”
毌丘宗脸色惨白地说。
幕僚皱眉道:“公子,现在若是把羊皮卖了,只怕是要亏大钱。虽然涨价的时候市面上没有几张羊皮,可那都是彼此藏着捂着,不愿意出手卖掉,企图价钱涨到更高了才卖。现在燕国不需要羊皮了,鲜卑牧民、魏人、燕人都争着抢着卖,这个时候出手,必然损失惨重。”
毌丘宗怒道:“这个时候不卖掉,后面亏得更厉害,现在羊皮剩下的数量不知几许,若不趁机卖掉,就真的成了一堆无用的东西。”
幕僚道:“羊皮也可留在军中备用,就是——就是——”
毌丘宗道:“三军冬衣皆备,不需要添置大量的冬衣,况且这用的是我个人的私财,与国事无关,不可混为一谈。”
幕僚苦笑道:“那——那也只能尽快出手,减少损失了。”
九龙脊的羊皮市价乱作一团,当初看准了机会囤积大量羊皮的货主都吃了大亏,面如死灰。
酋长慕容南不仅自身牧场囤积羊皮,还对外大量采购,手头上也积攒了十余万张,正准备高价卖给燕国,谁知燕国突如其来的就放弃了羊皮制冬衣的事情。
霎时之间,犹如雪崩。慕容南气愤地说,“赶快把羊皮拿到九龙脊卖掉,谁想要就按市价卖给谁。”
可这时已经晚了,整个九龙脊几乎全是拿羊皮换东西的,而不是拿东西换羊皮。各族的商贾又不是蠢人,既然燕国不经采用羊皮,那就失去了价值跟价钱。
羊皮一连七八天降价贬值,从一张四千五百钱,降至四千钱,又降至三千钱。
再过三天,降至一千钱。
皮革大商贾都哭丧着脸,连续七八天都没有几个买主,偶尔有,也是买几张缝补成冬衣过冬的,不再采购转手的赚差价。
邓艾快步奔回来,喜道:“王上,外边的羊皮现在只有千钱的价格了。”
侧躺着喝茶的公孙修露出笑容,直接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很好,咱们上回卖羊皮换的钱,总共有多少?”
邓艾答道:“大抵在三亿钱。”
“外边有多少羊皮,就收多少回来。”
他脸上露出笑意,按这样的市价,足以抢购三十万张羊皮回来,平静地道:“不要大批量采购,分批次买,散着买。把咱们燕军的千余人都带上钱,到九龙脊分批式的采购,一人买个五十张、百张羊皮,就不会让人起疑心。”
邓艾喜道:“王上放心,目前整个九龙脊,只愁卖,不愁买。”
当日,千余名燕军兵卒皆各自揣着两万钱,在九龙脊四处转悠,引来一大堆阿谀奉承的买主。这帮人生怕明天的羊皮更不值钱,只想着快点处理掉,不要让自己亏得太多,好歹能卖点儿钱回来。
到得傍晚,千余人各自买回来五十张羊皮,如此反复五日,扫货二十五万张羊皮进账。
到了第五日,羊皮只值七百钱。赖兆新打趣说换得太早了,若是撑到第五日在一并扫货,每张羊皮能省下三百钱。
可公孙修却明白这种试图抄底部的念头,是最愚蠢的想法,古今中外的金融天才不是死在了抄底,便是葬送在来不及逃顶的半山腰。况且他所需要的羊皮又不是小数目,真等到最便宜的时候再进货,只会导致价钱又快速上涨。
公孙修当即命阎诩率领五百人,将二十五万张羊皮先行运回燕国,询问邓艾道:“目前还剩下多少钱?”
邓艾道:“咱们是一边掉价,一边进货的,实际上那二十五万张羊皮,并不需要每张千钱,平均下来也就八百五十钱上下,手头上还存有八千万钱。”
“这可就皆大欢喜了。”
公孙修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