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遵左臂流血,只是随意的包扎一下,对司马懿道:“太尉,土坡缺口难以堵上,不如撤出城外吧。城墙既破,敌军的兵力已略胜我军,并无优势。”
司马懿脸色阴沉如水,望着土坡的缺口,冷冷道:“全力守住土坡高地,此处守住,辽隧仍然有险可守,就不必担忧燕军的进攻。若此刻撤军,敌追我逃,你认为将士的后背能插满几支羽箭?”
胡遵苦笑不已,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形,可也知道此时撤军,定会燕军冲乱阵型,有序的撤退也会变成无序的大溃败。
双方死伤接近五千人,其中魏军的尸首占了三分之二,愣是用死人的尸首把土坡堆高了两丈有余,燕、魏士卒哪顾得上倒下的同伴,踩着尸体往上冲。
司马懿瞧见天色阴郁,似要降大雨,顿时有了主意,大喜道:“快取黄土、红土掺杂,用推车推上去,把土坡堆满。”
胡遵不明其意,呆愣了半响。
司马懿冷冷道:“天气转眼要下大雨,瞧天色是反复无常的,今日大雨,明后数日必出大暑。黄土、红土可将土坡堆积的尸首黏住,暂做城墙之一角。”
胡遵顿时明白过来,调集魏军把黄土、淤泥用推车推了上去,由低往高,许多负伤未死的魏军都被黄土盖了,其状惨烈至极。
黄土不足,便已石块充塞铺道,负伤未死的魏军伸长了胳膊从土里探出来,司马懿懒得管顾,继续堆土夯实,并让士卒用脚来回踏实。
黄土和活死人的尸首,愣是把土坡堆了上去,人踩马踏,倒也夯实不少。
公孙修眼看土坡居然不知不觉间增高,都不禁暗想:“司马懿果然了得,这样的形势下,以活人死人作为修补墙体的材料,愣是快把缺口给填上了。”
天色转暗,黑云压城,先是落下几滴,紧接着“喀喇”一个闪电劈落,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城暂时攻不下来了,让司马懿填补城墙去吧。我们退后十里,围而不攻。”
他没想到司马懿的心狠到了极处,愣是自己在城内堆了个高过土坡的据点,活人也拿来当垫脚石砌上,不愧是三国第一狠人。
杨祚淋得满脸都是雨水,惊道:“世子殿下,临门一脚就要攻入城中了,怎能——怎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公孙摇头道:“不要再进攻了,司马懿已用尸首垒成了壁垒,辽隧这座空城,让给他去守。最迟给他守十天,城中粮草将尽,且再来看他。”
杨祚无奈,叹了口气,可也知城中粮草已支撑不了几日。
燕军鸣金收兵,陆续后撤。
城中的司马懿叹了口气,望着尸首堆积的人墙,心中略有得意:“小子终于撤军了,勉强算是扳回一局。”
辽隧城是保住了,魏军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死伤接近七千人,大半都糊在了人墙里。有大部分只是受伤倒地不起的,现在也算战死了,用仅有的生命填充了人墙。
次日天气放晴,酷暑难当,人墙被晒得又干又硬,司马懿命人再填充泥水加固,虽不如原来的城墙坚固,却足以抵挡燕军的进攻。
司马懿突然意识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心念电闪,惊道:“遭了,粮仓!”
待他踹开粮仓的大门,命人将粮草切实盘点,果然瞧见除了压在上面的是十八万斤粮草外,底下的麻袋全是泥土。
司马懿脸上变色,并不答话。
胡遵颤颤巍巍的坐倒在地,嘴巴不住地颤动:“这——居然只有十八万斤粮草。”
“此前攻下辽隧,你不及时清点粮草,有失职之罪,以至有今天。”
司马懿脸色阴沉的可怕,望着瘫倒在地的胡遵,平静道:“现在不是处罚你的时候,等辽东之战结束,再行赏罚。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即刻自领一军突围,让王昶、刘质的粮草送进来。否则的话,老夫先斩你祭旗,然后自行突围。”
胡遵只吓得跪地磕头如捣蒜,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颤声道:“多谢太尉给小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司马懿拂袖而去。
出了粮仓,他脸色忧虑更甚,十八万斤粮草,此时的城中扣除战死的七千人,尚有一万三千人,十八万斤粮草仅可支十日之用。
这意味着十日后若无粮草解燃眉之急,军队人竞相食的惨状即将上演。
他愁眉不展地望着城中,暗自想到入辽东以来,接连受挫,这可令他烦闷不已,暗想:“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老夫本不愿为之,奈何公孙修狡猾无比,处处克制。如今辽东的燕军主力都在辽隧,老夫可使‘围魏救赵’之策,引高句丽王袭击襄平,公孙渊面临被擒之危险,公孙修即便再有胆量,也要回师救襄平。”
城外。
燕军终于以优势兵力包围了司马懿,整个战场的局势天翻地覆,从被动变为了主动。
杨祚脸现喜色,感慨道:“世子殿下,咱们终于把魏军围困住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啊,只等城中粮尽,司马懿必死无疑。”
卑衍随声附和道:“目前全城都在我们的监视之内,司马懿无粮可食,必将突围,咱们只要守住了,老贼必死。”
公孙修摇头一笑:“城中的魏军尚有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