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我,继续走吧。”衰弱到极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气音一样,气若柔丝的听不真切,这还是克拉伦斯近二十星分以来
姜洄知道这已经是对方耗尽浑身力气才勉强挤出来的话语。
她没有回应,因为此刻她的心中也是混乱异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克拉伦斯的情况眼看着就要走向最糟糕的那种结果,但在这样要命的关头他们却都陷入了某种不得动弹的绝境。
哪怕是一点曙光也好,也不至于让姜洄无措成这样。然而事实就是她们被困在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也无法对外求援,没有可供藏身的安全地带,也没有治疗的药物……这让姜洄几乎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怕,怕随时都可能会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怕自己在不明情况之下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人世,更怕不久前还在与她谈笑的朋友在自己的肩背之上逐渐停止呼吸。
姜洄太害怕了,这种极端的情绪使得她仿佛都有些难以呼吸,她的双掌似乎比克拉伦斯覆在她肩上那双手还要冰凉。她甚至害怕到不敢去仔细分辨身后那个气息是否是真正存在着的而非只是她安慰自我的幻觉。
这场灾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再不结束干脆给她也来一枪得了,这样她也不至于受这些琐碎的折磨。只是……这孩子他还很年轻,姜洄真的真的不想看着对方就这样死去。
“醒醒,别睡,克拉伦斯同学。”
“克拉伦斯,再撑一会,很快、很快就能结束了。”
“克拉伦斯……克拉伦斯”
“喂,泰奥菲勒·克拉伦斯,醒醒,你还活着吗?回应我的话,不要睡。”
“你不能睡,你可还欠着我们一顿饭。”
“克拉伦斯·泰奥菲勒?!”
“泰奥菲勒……”
……
这一路上姜洄不厌其烦地重复地喊叫。
对方一开始还会看情况回应个一句两句,但次数多了,他不知道是烦了还是真的衰弱到这个地步,回应的间隔是越来越长。然后就开始有一次没一次的,到后来十次都不一定有一次,再到后来就没再应了。只有在听到他的名字和某些话语时,对方才似是回应一样加重一下呼吸。
但哪怕是这样,姜洄却是叫得越发频繁了,语气一次比一次重。后来那些故意显得夸张的话语和无意义的说辞都去掉了,就只喊对方名字了。
每每感觉到对方若有似无打在耳后的微弱气息,姜洄便也好像不再那么彷徨了,脚下也稍微有力了些。
她本以为对方大抵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不想待其再一次出声却又是这样丧气的话。
但这一次姜洄却都没有了耐心去说那些好听的大道理,因为这些话在眼下这样的情景说来可能连她自己都快说服不了了。
克拉伦斯的生命是压她的肩背上沉重难负的责任,但也无法轻易放弃。
她如今的状态就像是一口气吊着,身体已经发出不堪负荷的警铃,但顽固的意念却还在不断驱使她坚持着。姜洄不能什么都不想,但也不敢想太多,就怕稍一松脑子里那根弦断下来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到时候她的朋友,她自己,又该如何呢?
姜洄真的感到很累了,仿佛无穷无尽的绝望和疲惫笼罩着她,看着遍地的残尸和糊在鞋面粘稠的血迹以及目之所及遍地的战火断垣……她忽然有那么一刻在怀疑自己此身到底在何处?
她到底是来自于光年之外的一缕幽魂?还是生活在广阔星际世界的一名普通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哦,她应当还活着,可这怎么看着……炼狱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姜洄跳下一排扭曲破损的位置,正好看到不远处一块地还算清静,远离各战区并且周围堆积了大片的残余建筑,正好窝成小块还算安全的空间壁垒。更更更难得的是那似乎还位于各乱战区的死角位,在眼下乱战区发生大的变动前那里就还算安全和妥当,可以容得他们歇得一阵。
当然前提是中途不要再有别的恐怖分子捣乱了,不然再好的“战略位置”也是白搭。
姜洄眉宇稍缓,正想带着克拉伦斯往那边去,忽然便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上方直冲而下,与周边几股成形的气流交汇对冲,然后迅速形成一个极为强劲的气流漩涡。
姜洄两人不巧,正好就在漩涡临近中心的地方,自然一下子就被卷进去了,被缠在中间动弹不得。
恰是此时,致命的危险逐渐逼近,死神在旁悄然守候,稍有不慎便只得死一个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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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庭中校已掌控战局,安赫尔逃不了。”
“……元帅派遣的增援军已经到了,半星分前已通过场内的预备通道送往各乱战区中心。元帅这次特地调派了一批大质量武器应对,想来不用多久便能结束此战了。”
“外边的民众也由区域负责人安排好了。除去部分情况特殊的人,绝大部分都已安排返回到各自的居所……消息已封锁。”
“驻军听闻消息地也来人了,他们暂不明场内情况就没有贸然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