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着。
"你毁了他!"
那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你毁了他!"
"你毁了他!"
"你毁了他!"
"你毁了他!"
萧泽源只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他的身子软软地向旁边摔倒,幸亏被郑素素搀扶住才没有摔倒。
“够了!”潘仁义冷喝一声"这里是医院!"
郑素素的拳头顿住了。
她眼眶中含着眼泪,却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
床被缓缓推出。
"晨哥!"侯尧拉住了床尾,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那个男人。
床上的男人面容苍白,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汗水。
那右腿处空空如也。
他的左腿,被石膏固定在了床沿上。
他那条完整的右腿,已经没有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晨哥!"侯尧哭泣着跑上前抱着他的手臂。
萧泽源的双眼通红,看着那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战友,心中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围着的人,随着被推出来的人,走向病房。
冗长的走廊,只剩下萧泽源,孤零零的站着。
他双手紧握,鲜血顺着指缝留下。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郑素素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搂住了他。
“素素,他是为了救我!”
萧泽源的声音哽咽着,他的双手不断捶着墙壁,心中的悔恨和难堪,无以复加。
郑素素将他揽进怀里,拍拍他的脊背,没有说话。
“娇娇也丢了!”萧泽源痛苦地说道,声音中满是懊恼和愧疚。
郑素素身体僵硬了一下。
娇娇丢了!
娇娇怎么会丢?
她不是被叶静雯带走了吗?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郑素素不得而知,萧泽源如此痛苦,她也不忍去问。
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他。
"一切……都会好的。"郑素素轻轻地说道。
这是她能说的最后的安慰。
她也很难过,很自责。
如果她可以坚持把娇娇留在身边……
可是,现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一天的时间,对于萧泽源而言,仿佛度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看着走廊那头,人被推走的方向,他连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在训练的时候走神,孙宁晨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伤了腿。
孙宁晨家里还有个种地的妹妹和上小学的弟弟,还有年迈的母亲……
他是家里唯一的支柱。
可如今,这唯一的支柱也倒下了!
训练中,受伤是常有的事。
这个倒下,下一个就要冲上去。
所以很快,训练营那边就传来调令,会有专人来照顾孙宁晨,但是萧泽源必须上路了。
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这段时间,他要赶赴边防基地执行任务。
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
但是,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孙宁晨的那条腿
萧泽源看了看病房的门,转身离开。
走廊上,萧泽源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郑素素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
侯尧从病房没走出来,他看向萧泽源的眼睛依旧充满了恨意。
"萧泽源,我真恨不得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他愤怒地喊道“晨哥老家那边来了电话,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全须全尾的活着,那他妹妹的婚事就还能成,如果缺胳膊少腿的那就拉倒!”
这种情况,单位都会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以防出现人没了还见不到最后一面的局面。
听闻此言,萧泽源的脸色微微变化。
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一层雾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侯尧继续道:"你要是有种,你就把晨哥的妹子娶了,我还认你这个兄弟!"
郑素素看了侯尧一眼,心中微沉。
她知道,侯尧这话不单单是说给萧泽源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素素!"萧泽源猛地转头看向她。
郑素素怔了怔。
萧泽源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绝望。
没有再多的语言,只是一个眼神,郑素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眼底里深深的绝望如同锋利的剑,直指郑素素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手心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珠,指尖冰寒。
郑素素抿了抿唇,看向萧泽源,她努力地勾了勾嘴角,想要露出微笑来,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
好苦。
萧泽源缓缓站了起来,走向她。
他的脚尖抵住她的脚尖。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萧泽源伸开手,抱住了她。
郑素素的身体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