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强装镇定的回眸,与风离陌四目相对。
他黑眸里的暗涌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不过,所有情绪转瞬即逝。
看着他恢复如初的眸光,她险些以为一切都只是错觉。
“你继续。”风离陌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的转身踱至审讯台前坐下。
颜月冷汗涔涔的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直到柳成怀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姑娘无凭无据的抓我,莫非是想拿我顶罪不成?”
颜月一看到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模样就憋火来气。
找到周息白的尸体后,虽然有许多地方还需要考究,但基本的案情已然衔接上了。
柳成怀是唯一的嫌疑人,可偏偏如他所言,除了推理之外,他们根本没有掌握能直接定罪的实证。
“所有的案子,目击者都看到了周息白的脸,经过调查,我们有理由相信,是有人利用易容手段,伪装成了周息白在犯案,而案件发生的时间点,你与周息白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眼下周息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柳成怀无助的哆嗦了一下,像极了被冤枉的‘老实人’。
“可我并不知道什么易容不易容啊!”
说到这里,急红了眼的他,抬眸与颜月对视。
“你们推
断有人伪装成周息白犯案,那是不是也有人想将一切都栽到我的头上?还请姑娘与王爷明察呀!”
颜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比想象中更难缠的柳成怀,她必须得做到心无杂念才行。
思及此。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托着高耸的肚子坐到风离陌的旁边,而后翻开那册一直攥在手里的案卷。
既然‘烟色’‘木人’都起源于柳家的灭门案,那她便从这里着手打开缺口。
“你家里发生的惨案,我都已经了解过了。”
柳成怀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转变话题,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去查自己的过去。
记忆里的东西在顷刻间将他湮灭,早已浸入灵魂的恨意,不受控制的在瞳孔里涌现了一瞬。
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
柳成怀迅速埋下头,长发披散下来,挡住自己脸色的同时,也将旁人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
颜月缓缓的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近年内发生的连环案,地域跨度全部在围绕运河路线发生,每个案子里,受害者皆身着‘烟色’外衣,案发现场都会留有一个刻了‘杀’字的木人,而这重要的两点,相信你应该很熟悉吧?”
柳成怀一动不动的垂着头,没有回话。
骇人的沉默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只听啪的一声。
颜月径直将案卷扔到他的跟前。
“你家妹手里攥有‘烟色’碎布,现场还有凶犯留下的木人,这些个证词,可都是地方官差经由你的口诉记录下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会受到这两样东西的刺激,从而产生巨大的心理变化,走上嗜杀之路?”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他。
柳成怀忽地抬头,原本老实巴交的脸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双眼如毒蛇般闪烁着阴邪的光。
“你闭嘴!”
颜月不怒反笑,“看完你家灭门案的案卷,对于某些案情,我还挺好奇的。”
柳成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原样咽了回去。
颜月瞅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道。
“灭门案发生的时候,你家中有五口人,却摆放了七副碗筷,从现场没有挣扎反抗,以及搜刮财物这两点来看,凶犯并非是到处窜案的流匪,相反,你家人对凶犯毫无防范之心,多出来的两副碗筷,其中一副应该是凶犯的,至于另一副……”
她音调骤然一扬,“是你的吧?”
柳成怀的身形明显一僵。
颜月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将自己根据已知线索做出的推断全盘托出。
“是你引狼入室
,才导致了灭门案的发生,而你,明明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却要假装是案发后回的家,你以为,你杀掉那些穿了‘烟色’衣袍的人,就能弥补你的无能与过错么?你以为,你利用相同的木人引诱凶犯现身,就能弥补你内心的亏欠么?”
“空口无凭,证据呢?”柳成怀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
颜月一噎。
时隔数年,她上哪里去找与柳家灭门案相关的证据?
柳成怀见她不说话,原本失控的神色一点点恢复如初。
“我家的灭门案,我是受害者,官府未将凶犯捉拿归案就算了,眼下你们还要拿我家的案子说事,将罪名强行扣到我的头上,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颜月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一抹不加掩饰的挫败之色。
这时,落风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王爷,颜姑娘,旺福娘醒了。”
颜月的眼睛顿时一亮,她腾的站起身,“醒了就好,她是连环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只要由她指认凶手,案子就能大白了。”
说完,她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