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想到了初见柳成怀那日。
他的脸与衣袍一样,刻意涂抹了一层污渍。
这个举动,会不会是他想隐藏自己泛红的脸?
毕竟凶手在旺福娘的身上留下了皮屑,可见其中途揭开过人皮面具。
颜月后悔莫及的跺了跺脚,暗骂自己一声猪脑子。
若当时她就能察觉到,柳成怀肯定会被迫吐出更多的信息。
事已至此,再惋惜也没用。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与风离陌、落风朝里走去。
还是昨日那名官员接见了他们。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是想问些什么?”
风离陌不开金口,问话之事,自然落到了颜月身上。
颜月点明将军府幼子失踪那日,“我想知道几名出去采办之人,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你们应当留有当时的清点记录吧?”
“有的有的。”官员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册子,“巧了,我正好在核对账目呢,所有记录都在里面了。”
颜月接过册子,迅速翻到自己要看的日期。
当日外出采办的三人,订购之物皆是一些施工用料与器具,并没有与棉絮相关的物件。
不过,她注意到很重要的一点,三人都采办了足已装得下人的大陶罐。
她指指记录内容,“
清点这些陶罐的时候,你们会看看里面有什么吗?还是直接数数量?”
“当然是数数量。”官员不觉有异,“采办的都是空陶罐,压根没有必要查看里面有什么。”
颜月与风离陌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清楚,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将军府幼子带回来的。
她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遍与棉絮相关的问题。
但只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颜月也想过直接去查衣铺与布行,可京中大。大小小的衣铺和布行少说也有几十个,一天之内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侥幸查到了,对案子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推动。
毕竟凶手会易容,在抓住周息白之前,谁也无法知晓,那日外出采购之人是真的柳成怀,还是易容成了柳成怀的周息白。
她的神色不禁黯然了几分,抚住腹部的双手在逐渐收紧。
“去看看案发现场,或许会有什么发现。”风离陌睨了她一眼,破天荒的给出一个新方向。
颜月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重新打起精神,点燃眼底不服输的光。
三人原路折返。
颜月刚要上马车,忽然被一道谈话声吸引。
是两名结伴归乡的工匠,其中一人背着一个极大的包袱,颇为兴奋的说着。
“工钱
要留着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假,但这京中反季的厚衣衫极为便宜,像我之前托人采购了一件带回乡给媳妇,可都把其它人家的媳妇羡慕死了。”
“你怎么的不自己去买?”
“你懂什么?这京中的商贩鬼着呢,见你面生便会坑你,还是让经常外出采办的人去买比较妥,能省下不少的银钱呢!”
“也对。”
颜月被他们谈话中提及的‘托人’二字触动,连忙朝两人快步走过去,拦住两人的去路。
“姑娘,你……”两人不解的望向颜月,在看到她丑陋的半边脸后,惊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颜月早就习惯了旁人的这种自然反应,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方才听你们说,曾经托人购置过反季的厚衣衫是么?”
背着包袱的男人狐疑的点点头,“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颜月的眼睛一亮,“我在替战王爷查案,想知道你是哪日托谁置办的厚衣衫?”
男人闻言,顿时被‘战王爷’三字压得缩了缩脖子。
“就……就是四日前,托那姓柳的老乡买回来的。”
“姓柳?”颜月的语调一扬,“是不是柳成怀?”
“咦,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男人傻眼了片刻,而后恍然明白了什么,急忙粗着脖子连连摆手
,“我我……我知道柳成怀摊上了事,我不过就是托他买了件衣衫,还请姑娘通融通融,别让我跟柳成怀的一样不能返乡,我媳妇孩子老母亲,可都在家中盼着我归呢!”
颜月勾了勾唇,刚才在官员那的时候,她还有些心灰意冷,认为查到了棉絮的出处,也无法确认当日绑走将军府幼子的人是谁。
没想到,局面这么快就能扭转。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男人,“你是在何时托的柳成怀?”
“约莫十日前。”
“你怎么确定,是柳成怀本人将买来的衣衫给你的?”
男人的脑子被她问得转不过弯,“这……这柳成怀的脸,我还能认错么?”
“我的意思是,除了脸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证词能够证实,那日送衣衫给你的就是他?”
男人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
颜月没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直到风离陌与落风也闻讯而来,男人才一拍自己的脑门,脱口而出道:“他帮我买衣衫前,便知道我是要买了带回家的,所以他在我回乡前还给了我两碇银子,交代我也帮个忙,把银子转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