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确定了自己的发现不是偶然,连忙伸手把记录册递向风离陌。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朝她伸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凭空相撞,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颜月回过神,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王爷也发现了么?每次旧案发生时,周息白都会因故单独留在窝棚里,而柳成怀则会被派出去采购必需品。”
风离陌薄唇微动,“因为其它旧案没有目击者,所以我们无法确定凶手是以什么面貌示人的,而且周息白独处时,没有人可以证实,他一直在窝棚里,甚至在竹水县的案子中,凶手也是以周息白的样子出现的。”
“可柳成怀也同样有作案的时间,会是易容么?”颜月的脑子嗡了一声,只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却总是缺少一点什么,“那他易容成周息白的脸,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很快。
马车到了医馆。
看着医馆外面那个大。大的‘医’字牌匾,颜月的记忆里霎时涌现出一个娃娃脸的男人顾安。
如果说风离陌是人见人怕的活阎王,那顾安便是人见人怜的可爱鬼。
思及此,她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忍不住的朝医馆里面张望了一眼。
这时,顾安正巧出来透气。
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十分显小的包子脸,穿着一身藏蓝色短打衫,斜飞的龙须刘海之下,是一双炯炯有
神的大眼睛,可眸光流转间,又稍显呆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还未束发的邻家少年,事实上,他比颜月还要大一岁。
“王爷。”
顾安一眼就瞧见了屹立在马车前的风离陌,他如风般轻快的迎上去,亲昵的想去挽他的胳膊。
颜月见状,开始默默的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果然,‘一’字才落下,顾安便像从前一样被震退着踉跄一步。
可他一点也不会生气或者委屈,如小迷弟般崇拜的望着风离陌,嘿嘿一笑道。
“王爷用的力道没有上回重,想来,是舍不得看我栽倒的。”
风离陌的脸皮顿时一抽。
颜月憋笑得简直快要内伤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缺心眼还是少根筋,将‘打是亲骂是爱’这句真理贯彻到底,做了活阎王怎么甩都甩不开的小尾巴。
顾安这才注意到了颜月。
第一次见到她丑陋的半边脸,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嫌恶之色,反而涌现出异样的兴奋。
“你这脸不像是天生的,也非外力导致,疤痕外凸呈粉色,没……”
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碰触。
哪知道,他的手才刚刚抬起,后衣领便是一紧,而后,他被一股力拉拽着被迫倒退。
一道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
“我送来的人如何了?”
顾安立即收回视线。
虽然他是个医痴,最最最喜欢做的事
是攻克别人治不好的病症。
但……
王爷在他心里可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
“虽说妇人的伤口处理得极好,但终究还是伤得过重,死是死不了,可什么时候能醒,就得看她自己的了。”
风离陌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的单音,而后扔下他径直进入医馆。
颜月冲顾安友好一笑,赶紧跟上活阎王的脚步。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医女之外,还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泪眼模糊的守在旺福娘的病床前。
她大概猜到,这孩子应当是旺福。
“你放心的先出去一小会。”颜月拍拍旺福的小肩膀,“你娘会好起来的。”
“你是……”
“我是查案的,需要检查一下你娘身上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线索。”颜月报出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旺福闻言,立即吸了吸鼻子,愤然的站起身,“好,请姐姐一定要抓住凶手,替我娘报仇。”
说完,他坚强的离开病房。
颜月抿抿唇,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
旺福娘是自己把旺福拉扯长大的,再过小半个月,她也要踏上一条相同的路。
而旺福娘独自带娃是因为早年丧夫,自己却是因为那个毁她清白的男人提了裤子便不见了人影……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在飘远,她赶紧将案子以外的事情压下,全神贯注的回归到案件本身。
顾安并没有动旺福娘的衣
袍,她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因为接受了医治的原因,她的脸色没有先前那么死气沉沉。
颜月从她的头部开始查看,主要是看一些有鲜血凝固的地方,有没有粘上皮屑。
当她看到旺福娘的腹部时,瞳孔瞬间放大,盯着与干凝血迹混在一起的皮屑片刻,才用柳叶刀将之割了下来。
“有皮屑。”
风离陌凑近了几分,“若按你之前的推理,旺福娘身上有皮屑即表示周息白的嫌疑更大。”
颜月的小脸霎时皱成一团,她知道,皮屑的出现,让案情指向周息白可能是先顶着柳成怀的脸,将旺福娘骗至案发现场,然后揭开人皮面具行凶。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