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园冬暖,木鱼声声传遍每一寸角落。
吕素娘跪在佛前,一遍遍诵念经文,心绪却仍是烦乱。直到,她手中串珠骤然绷断,刺耳的坠落声,彻底让她清醒。
持拿串珠的手,悬置没动。
吕素娘心中不悦,睁开眼怒看菩萨低眉。这佛念了许多年,看起来她依旧是没能念个明白。
“殿下——”玉檀推门,瞧见散落一地的念珠,好似见怪不怪。走去吕素娘身后,玉檀将鹤守派人送来的木匣递去,开口说道:“有人将这个给您。”
“谁?”吕素娘站起身。玉檀不知,便摇摇了头。
坐去软榻,吕素娘将匣子轻轻推开。那块鸳鸯佩只露出一半,她便知是何人送来。掏出鸳鸯佩将匣子搁在一边,吕素娘还未开口,玉檀先惊讶道:“这不是咱们让四姑娘”
“这不是那半块。”吕素娘不露声色,她心中有所察觉。玉檀疑惑相问:“难道?这是太傅大人给您的?”
吕素娘瞪了眼玉檀,玉檀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谢罪:“奴失言,请长公主责罚。”
“算了。”吕素娘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费神,她将鸳鸯佩搁回匣中,问道:“菊秋,可有消息?”
“还没有。用不用让人到将军府,探上一探?”玉檀如实回道。
吕素娘没答。她将匣子重重搁下,收到这块鸳鸯佩,吕素娘从始至终都能未表现出惊讶。甚至,显得无动于衷。与曹谓安这么多年,似乎将她的热情消磨殆尽。
现在的吕素娘,尽管还怀念从前,却再不会如当年一样冲动了。她若无其事端起小案上的茶盏,说道:“你先出去吧,外头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是。”玉檀不再多言。退出屋去,将门关好后离开。
吕素娘坐着,隐约觉得事情反常,她想将军府那边应该是有了动静。可她偏装作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便是她现在的态度。
三日后,清晨。
吕素娘正安稳睡着。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拂过了她的脸颊。猛然惊醒,吕素娘瞧见曹谓安坐在榻边。他笑着,却叫她胆寒。
吕素娘强装镇静,坐起身后开口:“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曹谓安虚情假意,饶有趣味开口说道:“素娘,我们虽都住在这府里,却是很久没见了吧。”
吕素娘右手捏紧了被角,左手下意识伸向枕边,她想要去拿压在那里的匕首。
自从嫁给曹谓安开始,她便没睡过一个好觉。吕素娘处处提防,她知道总有一日,不是曹谓安死,就是她亡。
想到此处,吕素娘漠然开口道:“看够了,就走。”
“素娘,还记得你答应嫁给我那日,你对我说过的话吗?”曹谓安不接吕素娘的话,他竟和她谈起了过往。
转头望进吕素娘诧异的眼眸,曹谓安接着开口:“你说,我只能做你的驸马,不配做你的夫君。我忍了,因为我爱你。可我永远都不会甘心——我不甘心输给他。可为什么,我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到底还是输了!”
吕素娘不明白曹谓安在说什么,但听到他提及爱这个字,便想要驳斥:“爱?你可真虚伪!是谁大婚当日,跑去与陈氏苟且,还与她的姐姐纠缠不清?驸马,别再装了,我觉得恶心。”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曹谓安。抬手巴掌下落,吕素娘鬓边的碎发被抽出,她怒斥道:“曹谓安!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曹谓安看着打过吕素娘的那只手,沉默了。吕素娘不想坐以待毙,她左手中的匕首将要出鞘。
可曹谓安却起了身,他背对着吕素娘,正色道:“陛下急召我入宫,这一次,不知还能不能逃的掉”
“你什么意思?”吕素娘不知所云,她将匕首又退入了鞘中。
“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曹谓安没有作答,他抬脚离开。
曹谓安走后,吕素娘随即翻身下了床。他的反常,让吕素娘心有不安。
刚走到门口,撞上匆匆赶来的玉檀。吕素娘只听她神色慌张,道了句:“殿下,外头出事了。”
吕素娘镇定将屋门关上,问道:“怎么回事?”
“驸马他利用积善堂做的勾当”玉檀试探开口,她瞧着吕素娘的表情没什么变换,又继续说道:“有人从鬼手那逃出来了。这事便开始在临安传开,他们都说长公主您的积善堂,是藏匿鬼手的窝巢。驸马是幕后主谋。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带头,挑了众怒。眼下,兆元门外,万民请命,正请求陛下彻查此事。”
“驸马,就是因为这件事被皇帝叫进宫的?”吕素娘握紧了拳头,曹谓安这些年,用着她的名头,大大小小不知做过多少恶事。如今,事情败露,看来曹谓安是想将她一同拖下水。
“是。”玉檀回禀,却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殿下,还有云家昨夜里发了丧,征北将军夫人云依病逝。”
“云家?发的丧?”吕素娘心下生疑。
“听说,征北将军夫人旧疾复发,被太傅接回家中调养。可因为病的太重,没几天便去了。”玉檀解释道。
回想起云忠君送来的鸳鸯佩,吕素娘忽然意识到,他的用意。她冷笑一声,喃喃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