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内,芍春将荷夏绑在了架子边上。
曹生娇走进来,拎起门口装满水的瓢,径直朝荷夏走去。近前后,她抬手一泼,淋了荷夏满头。
季冬清寒,那瓢水凉的刺骨,寒意蔓延。荷夏清醒过来。
水顺着她的眉梢滑落,荷夏只觉得麻木。
“果然是你,荷夏。”曹生娇的指尖掐上荷夏的下巴,她傲慢俯视,故意试探道:“你什么时候做了云家的鹰犬?还是说,你一直都是?”
荷夏抬起了头,鄙弃地看着曹生娇开口:“曹氏,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胆量,敢去动云依”
曹生娇不说话,她撇去手中水瓢,腾开手二话不说朝荷夏就是一掌。掌声清脆,芍春在曹生娇身后瞧得真切。荷夏的脸上,瞬间生出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只见荷夏狂笑起来,她试图去掩饰自己的心虚。曹生娇没恼,也没开口,而是又打了一掌在她的脸上。
荷夏口角染血,没了方才的威风,不再叫嚣。只是用恶狠的眼神盯着曹生娇。
“还说吗?”曹生娇直立起身,走向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后,开口:“我竟不知,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怨?平日里,可是我对你们不好?”
说着曹生娇转头瞥了眼芍春,芍春装作没看见。可她心里已是狠狠咒了曹生娇一番,在她身边这三年,芍春不知自己受了曹生娇多少冤枉气。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就算是抓了我,害死了云依,这将军府的主母还真的,能轮到你来做?”荷夏顺势挣扎了两下,可芍春打的结实在太紧。
“你是觉得我不配?若我不配,她们便配吗?”曹生娇忽的冷笑一声,被荷夏说的,她差点就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这将军府的主母。
荷夏觉得可笑,却丝毫没看出曹生娇的破绽,她驳斥道:“那侧夫人可千万当心,别贪心不足,引火上身。”
“荷夏,你的生死现在置于我手。我劝你先担心担心自己。从今天开始,你不得再离开这里一步,你——可不要想着逃。”曹生娇戏演够了,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芍春看了眼荷夏,跟着也退出了库房。
将库房的门落锁,芍春转身,瞧见曹生娇已经走到了漪澜斋的门口,她赶忙追去,心中有许多疑惑未解。
芍春正巧站在了廊外的阴暗处,她开口叫了声:“侧夫人。”
曹生娇欲将推门的手停滞,她没回身,只听芍春继续说道:“您是如何知道荷夏是云太傅安插在漪澜斋的人?”
“猜的。”曹生娇说着回了头,她似乎有所隐瞒。
芍春对曹生娇的大胆,感到无言。芍春到现在也不曾看明白她的复仇之路,到底要如何去走?芍春只天真的希望自己到最后能身退。她不愿再深陷这漩涡之中了。
“既然如此,您何必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给她看?将人直接抓了就好。您该不会真的要——”芍春问的越多,就离事情的真相越近。
曹生娇又怎会轻易作答,她只当芍春是敌,不是友。
只看她眼神凌厉,低声警告起芍春:“你若不想死在我前头,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芍春惶恐,她只是出于好奇,却不知过剩的好奇心,只会害了自己。她不再敢吭声,垂眸道了句:“是奴多嘴。您早些休息,看守荷夏的事交给我!”
“嗯。”曹生娇转了身,伸手将漪澜斋的门推开。抬脚时,垂落的裙摆拂过门槛。她又开了口:“芍春,这世间黑白颠倒,却又黑白分明。你想我说过的那些话里,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曹生娇点拨过芍春,便开始自说自话起来:“眼下,只差徐获那一步了。”
没想到,芍春竟斗胆上了两级台阶,追问道:“您就这么确定,将军会帮您?”
“事已至此,不过是做个赌徒。一场输赢而已,我也没什么能失去的芍春,你可问的太多——”曹生娇笑了起来,她不再想答了。
背身将门合上,她锐利的眼神刺破黑暗,也刺破了自己。
芍春困在原地,寒意从心口扩散,她甚至开始惧怕曹生娇。她记忆中那个只是有些骄纵妖媚的曹生娇,好像已经不复存在,褪去那副皮囊之后,展露出的灵魂浑浊不堪。
院中静寂。菊秋倚靠在东边耳房外头,轻轻唤了声:“芍春。”
退下台阶,芍春疲惫望向菊秋,没有开口,她心神不宁,她忽然觉得自己前路渺茫。
菊秋读出了她眼神中的惆怅,平日里虽寡言孤僻的菊秋,却能静下来观察漪澜斋中的每一个人。
“你不了解四姑娘,你若拥有和她同样的人生,你只会比她更狠绝。”风中的菊秋,那双淡漠的眼,静静凝望着漪澜斋的屋门。
叫起曹生娇的旧称时,菊秋并不是在为她辩白,而是将陈述事实。撇开眼前飘忽不定的碎发,菊秋开了口:“照她说的去做吧,你能活下去。”
“时候不早了,歇了吧。”菊秋语气轻轻,脚步轻轻。就连转身离去时也一样悄无声息。
芍春孤身站在庭院,将信将疑,却又别无选择。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菊秋今夜说过的话。抬手压灭庭中石灯两三盏,芍春推了房门,漪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