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阁外传来几声鸦叫,玉芜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等不及了吗”
踩下吱吱作响的木阶,孤独回望生活了半年有余的长川阁。玉芜笑了笑,这应是她糟糕人生里,最幸福的时光,她这辈都不会忘。
从长川阁门外的小径远去。
离飞花小筑越近,就越闻得到丹桂香。再一次,来到这飞花小筑前,玉芜却没了推门的勇气,可为了阿弟,她也只能由此一搏了。
将要推门时,门却自己开了,风卷残花袭了玉芜满身。抬眼看去,院内一切如旧。只那池死水前些时候,在府内清理水系时,被开了新的渠口。
她怯步走去,在那破败廊下的窗台前,敲了三下。可这回窗内却无人应答。
周遭的寂静,并没有给玉芜带来安心,她听得到自己那剧烈的心跳。
忽然,身旁木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划破了夜的寂静。
里头走出的人,轻轻吹了吹手中火折。火光照亮了一张白皙娇嫩的脸庞,只听她幽幽开了口:“玉芜,你把事情搞砸了。”
说着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烛台,尘土四散,她被呛的咳了两声:“看来,被我说中了。你啊——舍不得下死手。真是没用。”
“荷夏,荷夏你能不能救救我?”玉芜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上了她的手臂。
烛火燃起那一瞬,荷夏瞧见玉芜那张苍白惊恐的脸,讥笑着甩开了她的手:“救你?我如何救你?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你对她仁慈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是个什么下场。你明白的,大人不会放过你,你的阿弟,也一样。”
听见阿弟,玉芜像疯了一般,掐住了荷夏的脖子,怒吼道:“你们想怎么样!事我也办了,人我也杀了。你们到底要怎样”
荷夏看着玉芜,不曾有一丝的畏惧,她觉得玉芜好像是忘了。被云忠君掌控,安插在府中各处的这些人,最不怕的就是死去。
荷夏开了口:“大人说要在破晓之前,做掉你。”说着她将火焰贴上玉芜的手背,灼烧的痛感,让玉芜瞬间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你”玉芜的话还没说完,荷夏不知从袖中掏出了什么,朝玉芜抛撒而去。
乾坤颠覆,星河倒置。
玉芜再瞧不清眼前人狰狞的表情,她有些意志不清,摇摇晃晃着,只差一寸便要从廊边跌进池底。荷夏跟着一掌送去,没有丝毫犹豫。
玉芜落了水。融进池水那刻,冰冷的触感,好像让她比刚才清醒了些,可已然无用。看着池边那张被水波模糊的脸,玉芜只能绝望地沉寂下去,纵使还有许多的不甘心,她也不该去抱怨。
这是她该有的惩罚。只可惜白白害了她的阿弟。
玉芜闭了眼,她想着,要是真的有下辈子,就好了
荷夏举着烛台,面无表情站在池水边,看着玉芜一点点下沉不见。她叹了口气,将举着烛台的手,伸直悬在半空,开口说了句:“你解脱了,玉芜——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一个人。”
她松了手,烛台垂直落进了水面,火焰瞬间熄灭。再一抬头,天亮了。
破晓时分的如意堂,张邯茵猛然惊醒,惊动了一边的姬红绫。
“你醒了!”瞧见她醒来,姬红绫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了地。张邯茵转头望进姬红绫关切眼眸,说道:“我睡了多久?”
“约莫六七个时辰了。”说着姬红绫扶着张邯茵慢慢坐起。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张邯茵才发现原昨天发生的事,不是梦。
她环顾四周,看着灰蒙蒙的如意堂,问道:“孩子呢?”姬红绫将软枕垫在她身后,开了口:“夫人照顾着,一切都好。你别担心。”
张邯茵听后垂眸默然,姬红绫坐在了床边,望着情绪低落的张邯茵,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邯茵却先开了口:“有人害我。”
“什么?”姬红绫有些惊讶,“你可知是谁?”
“是玉芜。”张邯茵那时意识模糊,却依稀记得玉芜对她说过的话,“可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要害我但我知道,她想要了我的命。”
姬红绫这才明白,玉芜刚才为什么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她愤怒起身,向如意堂外走去。张邯茵在身后问:“你要去哪——”姬红绫半推开如意堂,回了句:“去找玉芜,问个清楚!”
张邯茵蜷缩在榻上,孤独的望向窗台,未知的恐惧,让她莫名觉得好冷。忽的,如意堂的门被推开,转头看去,张邯茵以为姬红绫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想开口,却见屏风后头,徐获缓缓走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徐获开口冰冷一句:“醒了。”可望着张邯茵的眼神中,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张邯茵说出这句话时,显然有些疲惫。
徐获走去,站在她身边,开了口:“有些事刚忙完,顺道看看。”
徐获又说了谎,他明明是在昆山筑里,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天刚亮,就过来见张邯茵,想看看人醒没醒。
张邯茵拍了拍榻边,徐获顺势坐了下去。
她看着徐获问道:“孩子你见了吗?好看吗?男孩还是女孩?”
“好看,是个女孩。”徐获点头,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