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五月十三,张邯茵辰时不到就起了床。
姬红绫照常推开了长川阁的门,屋内无人,屋后的门敞开着。姬红绫望去张邯茵孤坐在青藤缠绕的旧秋千上,她去寻。在走至廊下时,停了脚。
张邯茵垂落下的眼眸,并没有注意到姬红绫。长川阁的扶桑树要开花了,繁茂的枝头,会在六月到来时开满花。
“生辰安康——”姬红绫开了口,遥遥看去,张邯茵在姬红绫眼中如风飘摇。
张邯茵听见姬红绫的声音,这才抬了头,道了声:“谢谢。”
“怎么起的这么早?倦春芳不是还没派人来请?”姬红绫笑着。
张邯茵双手抓起秋千的绳,轻轻荡了两下说道:“睡不着,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最近总觉得疲乏。”
“听说那日后,如意堂就将院门紧闭。不再接见任何人了”张邯茵说着便去瞧姬红绫,今日她穿了一身橘色的衣裳。晨辉之下,她那张英气的脸,像是被岁月打磨。
“嗯。不过应是没人会在意,如意堂平日也极少有人往来。那如意堂的门关与不关都是一样。”姬红绫说着望向院墙,以及那树开败的杏花。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张邯茵又想起了那对白瓷鸳鸯颈枕。
“什么事?”姬红绫不明所以有些疑惑。
“我那日跟夫人在回来的路上,碰见李侍中,往如意堂送了对白瓷鸳鸯颈枕。你说宁梧伤成这样,郑妃送这些是何意?”张邯茵还是向姬红绫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姬红绫什么都明白,却将此事搪塞:“许是郑妃觉得这对鸳鸯枕适合宁姨娘。她们的心思,总是难猜。”关于郑媛媛,她觉得张邯茵知道的越少越好。
“帮我推推秋千吧。”张邯茵不再问了,毕竟这件事与她无关。
姬红绫走去轻轻推了两下,便说:“我叫君眉来给你梳妆。”张邯茵坐在秋千上点点头,姬红绫松开手,走出了后院,到前院去叫君眉。
风轻轻的摇,张邯茵想起如今自己,已是桃李年华了。前尘梦散,她坐秋千上,喟然长叹。
至隅中,临近正午。
君眉为张邯茵梳妆稳妥后,就听见平华来敲了门。阳光洒落在长川阁的每个角落,熠熠生辉。平华只是在将云依的邀请,传达给姬红绫后就离去了。
张邯茵地照了照镜子,听见门外的声响,转头问姬红绫:“怎么走了?平华来说什么?”
“她还有事,就是替夫人传个话。若你准备好了,随时到东苑去。”姬红绫走来,看了看张邯茵今日的妆容——明朗艳丽。
“君眉的手艺,不错。”姬红绫不由得赞叹。
张邯茵却笑了:“怎么?要不把君眉叫来,让她也给你画上一画?”
“不必。”姬红绫却一脸的拒绝。张邯茵没再搭话,起身朝门外走去,“既然夫人请了,那咱们就动身吧。”
张邯茵走出门去,门外的玉芜正在修理前院那棵油松。
“姨娘,您这要去哪?”玉芜说着还不忘手中的活。
“倦春芳——”张邯茵大步走出了长川阁的院子。身后姬红绫从台阶走下来,瞧见玉芜交代了句:“不必等我们吃饭。”
姬红绫出门追上张邯茵,从漪澜斋前走过时,发现漪澜斋的大门紧闭,张邯茵便问:“漪澜斋无人?”
姬红绫想起今早听玉芜说过的话:“我听玉芜她们说侧夫人回家省亲了,曹家的人一大早来说是她娘病了。”
张邯茵没在意,与姬红绫匆匆路过。
刚进东苑,就碰见平华从大厨房回来,手里还提着个大大的食盒。
张邯茵走近后,平华俯身问安:“张姨娘。”看着平华提的有些吃力,于是她看了眼姬红绫,姬红绫明白她的意思。
“我帮你。”姬红绫顺势接过平华的食盒。这个在平华手中提起来有些吃力的食盒,到了姬红绫手中就好像空无一物。
平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是我来提吧。”却被姬红绫拦下。
“没关系,快到了。就让红绫拎会儿。怎么不叫厨房的人帮你提来?”张邯茵问起,平华笑了笑回答:“这时候厨房最忙,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想着没多远,可谁知道这东西这么沉。”
张邯茵看去,食盒做工精致,实打实的木头雕出的东西,怎么能不沉。
“进去吧。”姬红绫瞧着二人寒暄,全然忘记自己还提着食盒,就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三人这才一同去了倦春芳。
进到院内,云依一袭雾蓝锦纹凤尾裙入了张邯茵的眼。她远远叫了声:“夫人——”,云依回身去看,回道:“来了。”
这边姬红绫将食盒交还给平华,平华拎着食盒跟云依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进了屋。
张邯茵领着姬红绫走到云依身边,她发现倦春芳的梨花不再芬芳,院中海棠却依旧。一抬头,张邯茵髻上的步摇泠泠作响。
站了一会儿,平英从屋子里走来说:“夫人,张姨娘。可以用膳了。”
云依转头看向张邯茵:“请吧——”张邯茵颔首同云依一同赴宴。还是那张嵌着大理石的饭桌,只是饭菜不如故。
落座后,平华为她们斟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