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有些凉,拂过身上带起汗毛颤栗的感觉,南笙不由缩了缩脖子,然后把紧张得拼命握拳的手插进了风衣的口袋。
南笙看着缓缓向她走过来的苏轶,短短的十几步路他却走得很慢,转学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也打算明天去见南笙一面的,谁知今晚竟不期而遇了,也许天意吧,苏轶自嘲地想。
等他走进了路灯光照的范围时南笙才看清他的脸,他瘦了好多,眼窝深陷,眼底还泛着些青黑色,下巴处隐隐冒出了一圈胡茬,嘴唇干裂到甚至有些起皮,神色憔悴极了,却偏偏还要朝她挤出些笑容来。
南笙觉得自己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她突然好想抱抱他,不问缘由,不管将来,在这个当下,她想尽自己的温暖给他些安慰。
最后,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在他离她就剩几步之遥时,她忍着泪意朝他跑了过去,撞进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他在湖边吹了多久的风,浑身冰凉的,南笙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背,眼泪终于溃不成军,她好心疼他。
苏轶能感受到胸前一片湿热,他的眼睛也不由地一下被勾起了泪意,但他尽力忍着,伸出右手一下一下地给她缓缓拍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笙才平复好情绪抬起头看他,眼睛虽然依旧红红的,但却不再流泪了。
南笙也对着苏轶挤出了个笑脸来,忍不住嗔怪道:“你要好好吃饭的呀,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轶听了不禁露出了点淡淡的笑意:“嗯,听你的,以后好好吃饭。你……最近过得好吗?”
南笙本来想说好的,但是禁不住心里的委屈呀,话到嘴边转了转最后还是撇着嘴实话实说了:“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很担心你,给你发的信息你都没有回我。”
苏轶噙在唇边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眼色哀伤极了,却不敢和南笙对视,转头看向了湖心,淡淡地说道:“对不起,南笙。我是回来办转学手续的,我……要回去了。”
南笙虽然有些预感,但真的听到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撕裂般的疼,她强忍着又聚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偏过头去看向了湖边,带着些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总还是会抽时间回来看看外公外婆的。”苏轶顿了顿,有些话徘徊在嘴边却怎么很难说出口,这句话不管对是她还是对自己都有些太过残忍了,就像一把双刃的剑似的,既把她刺得鲜血淋漓,也把自己搅得撕心裂肺般地疼,但是他不能骗她,他也没法给她一个确定的未来,他说:“不过,我确实没办法长期待在国内了。南笙,对不起,我恐怕得食言了,我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了。”
夜风幽幽地划过乌黑的发丝,柔软的长发霎时遮盖住了那满脸泪痕的脸。
南笙虽然心里疼得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但她还是转过身,语气带了丝哀求问道:“一定非走不可吗?……我……可以等的,多久都可以。”
苏轶有些凄凉地笑了笑,这句话太有诱惑力,诱惑得他都忍不住想向自己投降了,但是他却不能这么自私:“不需要的,南笙,你的青春不应该绑架在这样一个虚无的承诺里,况且,我也承受不住。南笙,我们,好聚好散吧。”
见他转身欲走,南笙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带着些卑微的祈求:“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就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
悄然滚落的眼泪随风湮没在浓重的夜色里,苏轶没有回头,只是毅然地拔回了自己的衣角:“没办法了,南笙,你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我吧。好好照顾自己,再见了。”
南笙的手脱力愣愣地垂了下来,她无助地蹲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无能为力。
她的苏轶丢了,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藏在心底恋了这么多年的男孩竟然也喜欢她,原以为能愿望成真了,谁知兜兜转转却只是黄粱一梦。
苏轶走得很急,也没有和南笙道别,悄无声息的,她还是后来才从薛师兄那里听说的,南笙当时愣了好久,最后只是淡淡地“哦”一声。
知道南笙和苏轶在一起的只有宿舍里的那几个姑娘,所以宣传部里并没有人问起什么,而宿舍里的姑娘也怕挑起南笙的伤心事,也不太敢问她,南笙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因为她真的很害怕别人问她。
她想起了小时候读的一则小故事“猴子揭伤疤“,猴子肚皮受伤划了一个口子,它觉得疼痛难耐。于是每遇到一个猴子它都把伤疤打开给它看看,后来揭开的次数太多了,猴子的伤口感染化脓,最后真的疼死了。
南笙并不想做这样的一只猴子,所以白日里她依然忙碌地学习生活着,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允许自己肆无忌惮地哭一场。
只是心里的那道伤口太深了,总鲜血淋漓地结不了疤,南笙觉得自己大概是好不了的了。
她忘不了苏轶,更不想去忘,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往回忆交织在鲜活的青春岁月里,仿佛刀刻斧凿般地镌刻在心底。
她不甘心,连试都没试过就让她放弃,她做不到。
她打过电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