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匣子,都是各种香料。陆夫人的衣裳鞋袜都必须要用香薰了才上身,被子和帐幔也一样。
并且,陆夫人不会独独喜欢一种香味,天两头就换。
天色渐晚,香炉袅袅,伺候的下人退了下去,顺便还关上了房门。
陆夫人手指上包着还未干透的蔻丹,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中。
深夜,陆夫人感觉自己喉咙痛得厉害,任凭她如何张大嘴呼吸,胸口还是越来越闷,她的脸色涨红。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
此时她忽然又想起相依为命十几年的便宜女儿让人传来的消息。
头痛就不要用香!
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夫人此时才想明白,却已经迟了,她努力想要发出动静,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出了事,费了好半天的劲,总算是将枕头扒拉到了地上。
守夜的丫鬟确实听到里面声音不对,喊了两声主之后,这才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在扭动,像是一尾脱了水的鱼。
丫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当即都吓傻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跑出去叫人。
黑暗的院子里很快就点亮了烛火,一群人忙忙碌碌奔进正房,看到陆夫人那痛苦的模样,众人都束手无策。
即便是陆夫人身边最贴心的下人,也只能跪在床边安慰主子大夫一会儿就到。
大夫来时,陆夫人已经去了。
只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被憋死的。
大夫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了香炉中燃尽的灰烬不对劲。但到底用了什么药,大夫也不知道。
而婆子跑去箱子里找安神香,却发现装香的盒子已经不在。
陆老爷大半夜从美人堆里爬出来,看到已经去了的陆夫人,他面色有些沉重。
“就说夫人接受不了孩子被换之事,那天从衙门回来脑子就已经不对劲,今儿是……服毒自尽。”
他不想追究凶手是谁,查到最后,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家丑不可外扬,他得把这件事情捂住。
陆夫人的娘家对其恨铁不成钢,一开始还想要教导她,想要改正她的性子,费尽心思说教,陆夫人却没有任何改变。后来便也放弃了,陆老爷不重视岳家,陆夫人也不争取,这些年,两家早已生疏。
听说陆夫人没了,那边派人来奔丧,听说人是服毒自尽,那边一句都没多问,也没有要求开棺看人。
丧事办得挺顺利,苗姨娘本来还有些紧张,就怕老爷抓着不放。或者,陆知语跑回来奔丧。
万一陆知语抽风,非要查看一下养母,那她可能很难脱身。
楚云梨也在想要不要回去奔丧,按理说该去一趟的,外人不会管陆知语在陆府那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们只知道陆知语是由陆府养大的,即便是陆知语被换出后衙是花姨娘姐妹所为,和陆府脱不了关系。但陆夫人养她长大是事实,不管两家之间有多少恩怨,不管陆老爷他们做的事情有多恶心,陆知语如果这时候没有回去送陆夫人最后一程,就会有人说闲话。
去一趟也行,但楚云梨可不想做什么孝女,等到下葬的时候出面就行了。
她打听好是四天后下葬,便把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结果,这天下午正带着孩子晒太阳,外头就有人来找。
来人说是陆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是陆夫人的陪嫁之一,跪在门口说是要为主子申冤。
楚云梨之前提醒过香料有问题,陆夫人不相信她,还是用了香料,结果出了事。
陆夫人此人对儿女没有多少责任心,陆知语没有得到她的庇护,反而还要出手维护她,之前已经帮她躲过无数次算计。
对于她的死,楚云梨是半分歉意都没有。
当然了,如今陆夫人的陪嫁丫鬟找上门来,请求楚云梨帮忙讨个公道。那她还是很愿意的,但凡是能给陆府添堵的事,她都很愿意做。
陆老爷做生意还算正派,即便是交税少,按照当下律法,只要把那部分补足,他就不会有事。他就是家事一团糟。
人命关天,张大人带着人过去审问,楚云梨因为身份,也跟着去了一趟。
一行人到时,陆老爷正在门口送上门来吊唁的客人,当看到张大人出现,尤其张大人身边还带了不少衙差时,他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在这样的场合,楚云梨不适合开口。自有张大人带来的师爷上前说明利害。
“府上有人报案,说陆夫人死因有疑,像是被人害死。大人带了仵作前来验尸,还请府上配合。”
陆老爷:“……”
完了!
这事情根本就经不起查。
陆夫人确确实实是被毒死的,只要她的死有疑点,大人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家丑……遮是遮不住了。
事到如今,陆老爷只求不要牵连上自己,只希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一点,更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