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才不怕他们讨厌自己, 急忙低下头道歉:“姑娘饶命。我就是没有看到过脸上长胎记的人,所以多看了一眼……”
“给我闭嘴!”妙龄姑娘气得俏脸发红,眼圈也红了, 冲着边上的人告状:“姑母, 你看她。”
赵夫人也沉下了脸来:“乡下丫头就是粗鄙,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玲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玲儿气冲冲道:“这胎记是生来就有的,又不是我的错。”她眼瞅着姑母不肯帮自己教训那个姑娘, 猛地一抬手, 将手里的茶杯丢了出去。
楚云梨往边上让了一小步, 茶杯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贵人别生气,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偏偏家里还宠着。瞧瞧, 杯子都飞出来了, 赵夫人却一言不发。
门外的祖孙三人吓坏了,大概也没想到钱立妮这么蠢, 进门就得罪人。
那姑娘脸上的胎记那么大一片,谁看不见?
刚才他们进门之后都没有盯着人瞧, 也没有刻意提及。就这还被奚落了一顿……眼瞅着这不是什么好亲事, 三人心里都挺慌。结果, 钱立妮进门又闹了这一场。
雪儿真要是嫁进去,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赵夫人怒喝:“滚出去!”
楚云梨麻溜地滚了, 临出门时,又大着胆子回头道:“夫人是我妹妹的未来婆婆是吗?我是雪儿的堂姐,已经有了未婚夫的, 日后大家成了亲戚,还要多来往。夫人千万别生我的气,乡下人不懂事,钱家上下可全都没见过世面。您要是连这都要生气,怕是气不过来,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回应她的是赵夫人的一个字:“滚!”
楚云梨满足了。
祖孙三人还在门口等着她,也不敢再进去讨饶,一行人下楼时,楚云梨能够感觉得到她们凶狠的目光。
她更狠的瞪了回去。
“会瞪人了不起啊。”
到了茶楼外面,柳氏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让你来这里的,来就算了,谁让你进去的?”
楚云梨不答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茶楼:“奶,那两个人很不好相处。雪人嫁进去,日子怕是不好过。”
闻言,钱立雪尖叫:“我才不要嫁。”
婆媳一人对视一眼。
楚云梨闲闲道:“赵府的门第那么高,你们都答应了婚事,接了人家的聘礼和礼物,难道还敢去退亲?这越是富贵的人,越要脸面。咱们一个庄户人家跑去退亲,那是看不起人家。那位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到时一生气,找一些混混来为难钱家,这日子……啧啧,好在我即将要嫁人了,不是钱家人,她们应该会放我一马。”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身后婆媳一人交换了眼色,心里都有了些计较。
本来呢,家里搭上了一门贵亲,许多小事上就不用节省着过了,比如这坐马车,坐一次也就几个铜板。她们来的时候就找了村里的牛车,回去的时候也不打算走路。
可那是早上的想法,瞅着赵家不好相与,尤其是那夫人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好像一家子是什么不能入眼脏东西似的,只让人自惭形秽。这样的情形下,雪儿就算嫁过去,应该也不敢太接济娘家,不得婆家喜欢的媳妇,外人也不会高看。让雪儿帮着给弟弟妹妹相看婚事……大概不行。
这婚事并不能为家里带来多少好处,回去时婆媳俩谁都没说要坐马车,顶着日头走上小路。
钱立雪一路都在哭,不停地说自己不嫁。
楚云梨一脸好奇:“那位夫人是不好相处,可富贵人都是这样,你嫁进去之后学好了规矩,肯定就能过好日子了啊!这亲又退不了,你不嫁怎么办?”
钱立雪简直都要崩溃了,未来婆婆那种不把人往眼里放的神情固然让她难以接受,可她更害怕边上那个有胎记的女人。方才赵夫人已经说了,侄女儿才是她最属意的儿媳人选,并且,那长着胎记的丑女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人家是亲戚,她嫁过去又没根基,又没靠山,别说过好日子了,能保住命都是运气好。尤其钱立妮这话没有说错,哪怕知道赵府不是个好去处,钱家也不敢拒亲。
思来想去,好像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钱立雪想到这些,悲从中来,一路上都在哭,眼睛看不清脚下的路,好几次险些摔倒。
小柳氏扶着女儿,也在想着应对之策,抬头看见前面脚步轻快的侄女,顿时就有了主意,她一把抓过婆婆:“娘,雪儿不能嫁!”
柳氏猜到了儿媳要说什么,其实她也是这个想法,当即扬声喊:“妮子,走慢一点,我有话要跟你说。”
楚云梨头也不回。
柳氏看四下无人,飞快道:“李家一开始看中的就是雪儿,别看你得了这门婚事。可那个李东南这些天从来都没有上过门,他都没有精力出门干活,分明就是还惦记着雪儿,你是姐姐,不能抢妹妹的东西。赵家还是你去。”
对于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楚云梨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只是那时候的钱立妮很是被动,她说的话没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