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吃喝喝这点鸡零狗碎。
于是有人说,乐陵侯这是在避嫌么?
她已封无可封,韬光养晦再正常不过,若是寻主公再要些房产土地,名马美童,那就更对路子啦!
也有人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乐陵侯平素就是这样一个安贫乐道的高洁之士,她心里是没有别的什么念头的,她就是如此澄澈。
但这位主公看她,却看出了别的东西。
她手握重权,站在战功铸就的高山之上,俯瞰江河暗淡的帝国,神色平淡,已不再表露自己的心声。
可只要离近了听一听,她的每一声心跳都透着厌倦与疲惫。
她厌倦的不仅是战争,还有战争中的自己。
“主公自然也是很高明的将领,”她说,“但论以少胜多,主公还是带上我更好些。”
主公思考了许久,还是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不过平定河北,也未必需要许多刀兵,”他诡秘地眨眨眼,“你难道没听说么?”
——听说啥?
——好女婿呀!
陆悬鱼张了半天的嘴。
“主公确定袁尚肯降吗?”
“不过一个黄口小儿,”刘备很有信心地说道,“我军未动,他必有使者至此!”
他这样说时,又有些絮叨地吩咐仆役告诉后面一声,今日要留辞玉在府中吃饭——反正她既与自家亲厚,又是个年轻女郎,一家子吃饭时,多添一双碗筷就够。
这态度是很轻松的,因此看得陆悬鱼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主公是真觉得河北就能传檄而定了,还是说他就是在安慰她。
但仆役退下时,正好又有人一溜小跑地来了!
“主公!”小吏在台阶下嚷道,“冀州有使者来了!”
陆悬鱼大吃一惊!
是什么推动了袁尚下定决心,跑来当狗的?!
就在袁尚犹豫不定,被荀谌和郭嘉轮番洗脑时,袁谭也在暴跳如雷。
不错!他确实是不要那个妈了!但那能怪他吗?!
他倒是想要,谁要他呀?兄弟俩打口水仗,袁尚在檄文里称他从兄就离谱!他怎么就从兄了!他怎么就从兄了!父亲最后也没走流程给他按头算作袁基的儿子啊!父亲都没过继他!怎么做弟弟的就给他过继出去了!这样的弟弟,这样的妈,他还能要嘛!
这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刘备那个瞎了眼的居然还真心想要招他当女婿!
呸!
郭图与青州别驾王脩登门时,看到的就是龙卷风摧残过的一地狼藉,以及一个站在狼藉中的大公子。
这不太好,郭图想。
大公子原本地盘就在青州这一片,占据的州郡没有袁尚多,兵马和粮草自然也落了下风。虽然靠着他的战斗经验和袁尚打个来回,但始终不能攻下邺城,反而让袁尚屡屡出击,还损失了不少兵马。
若不是实不得已,大公子是绝不会招秦胡来的——但谁知道秦胡那么废啊!居然能被兵马只有数千的曹操按在地上打!
羞耻!太羞耻了!
现在眼见着袁尚要同刘备媾和,而北面公孙康态度却仍旧暧昧,等袁刘两路大军攻来,大公子拿头去扛吗?!
这十万火急的事,必须想一个办法啊!
虽然郭图和荀谌是从来没对付过的,但此时郭图心里想的竟然和荀谌差不多。
但他是不会自己主动冲上去惹大公子生气的,他只要叹一口气,再轻轻用袖子擦一擦眼泪,身旁那个没在袁绍帐下待过多久,经验不足的愣头青就会自己冲上去了。
王脩就冲上去了。
“而今形式紧急,大公子当三思啊!”
大公子自那一片废墟中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计将安出?”
“袁公在世时,河北何其雄壮,而今兄弟阋墙,当真自废一臂!否则以刘备织席贩履之辈,岂敢正视此地?!”王脩道,“大公子当遣使至邺,与三公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剖以肺腑,说以厉害!”
“然后呢?”袁谭问,“他便会将邺城给我么?”
王脩后面的话就全都噎在喉咙里,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主君这种不理智的反应,让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对这句荒唐之语的真实感观。
但更加无法掩饰的,是这个站在废墟之中的袁绍长子眼里的疯狂。
袁谭从地上捡起了被他砸得凹进去一块的铜镜,他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像是看他被战争和疯狂磋磨过的脸庞上,还剩下几分昔日模样。
“我与袁尚,孰美?”他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脩和郭图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秦胡不能替孤攻下邺城,”他喃喃道,“孤要换一人选。”
使者走上前,很殷勤地行了一礼。
有源源不断的礼物被抬上来,金饼、珠玉、布帛、丝缎。
“我家主君已遣归旧妇,又将姬妾美婢尽散,”他扬起一个大大方方,丝毫不感觉到羞耻的笑脸,“今往平原公府求亲,未审钧意若何?”
刘备就惊呆了。
“你家,你家主君……”他有些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