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土狗们簇拥着朝廷的使节一路出了城,还是平原公负责出来送。
平原公负责和贾诩以及皇甫郦等依依惜别,陆悬鱼和同心李二等负责叮嘱自家妹妹。
“要是在那边待得不顺心了,就早点回来,”她说,“这条路咱们是走熟了的,你还有点印象吧?”
陆白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我自然记得!阿姊还拆了人家的木板!”
阿草有点懵,“我怎么不记得?!”
……咳。
她在这里同陆白唠唠叨叨,马超还抽空挤了过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表示:
阿姊,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陆校尉论起庚齿也是我家阿姊么?!看容貌实不像啊!好!阿姊的妹妹,也是我的阿姊!那到了关中有我看顾着,一定不会受了人家的欺负!况且咱们凉州不少好儿郎啊!辞玉阿姊是看不上了,明虚阿姊你多看看多挑挑……
出行这天,风和日丽,堪称是出远门的好天气。
告别了刘备的贾诩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
陆廉指挥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汉子将一包又一包的包裹塞进队伍的辎车里后,也同陆白道了别。
当陆白转身上车时,陆廉脸上依旧是很温柔的神情。
她只注意那辆车,间或同另一位副使陈衷,以及主动凑上来的马超也讲了几句话。
除此之外,乐陵侯没有去看其他任何人。
她是一点礼仪,一点客气也不讲的,明明正使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无疑是一种傲慢,但对贾诩来说也是一种令他安心的暗示。
他向西望了一眼,在山与水,田野与丛林之间,他曾经的来路又一次向他展开。
贾诩安心地吐出一口气,登上了轺车。
等他到长安时,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
天气渐渐变冷了。
主公肉眼可见变得烦躁起来。
他每天上班打卡都很悬浮——陆悬鱼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那种心不在焉,整个人只有躯壳在,眼睛脑子和心脏已经飘回家了的状态。
袁谭和袁尚还在打。
打一打,歇一歇,歇一歇,打一打。
打不过黄河就好,那是大将军要操心的事啦,跟百姓无关。
百姓们已经收了春天的粮食,现在还在坚持不懈地耕种下一波小麦。
再种一茬,他们说,再种一茬,就有余粮了!有了余粮,就买两只猪仔,养大卖掉,加点钱,换一头牛犊,怎么样?!
他们的身上重新有了力气,脸上也有了笑容。走在田间,又能见到肚子滚圆的妇人了。可能有点嘴馋,所以哪怕做活时都要留一只耳朵,哪个货郎走在村落里,她就要赶紧出来看一看,要是什么便宜的小吃,就忍着肉痛买一点回来偷偷吃。
吃得多了,干瘦的面颊也渐渐圆润起来,谁见了都觉得喜气洋洋,有力气了,才好生下健健康康的孩子!
管公派来了许多女吏,教咱们新犁杖的用法,还组织农人挖渠修路,这农田一亩一亩就越垦越多了!
多生几个,多生几个!只要风调雨顺,只要不打仗了,咱们都能养得起嘛!
直到小娃子们在村子里到处跑,一阵风变成一个个强壮又漂亮的青年男女,汝南淮南这样丰饶富足的大郡,就又是一片人声熙攘啦!
“吃多了,也不好。”华佗先生板着脸说道。
刘备就唯唯诺诺地应了,一边应,一边搓手,团团乱转。
帷帐里有痛呼声,先生在外面还是坐得很稳。
“还不到时候。”他说。
屋子外面还有人也在团团乱转,有人还是坐得很稳。
三爷团团乱转,子龙坐得很稳。
糜竺团团乱转,简雍先生坐得很稳。
诸葛亮被陆悬鱼带来平原公府,看这一群上了岁数还心浮气躁的人就有点懵。
“将军,将军带在下,带在下来……”诸葛亮磕磕巴巴地说道,“有什么在下能,能效力之处吗?”
她目不斜视地领着诸葛亮走到了贵宾等候室。
主公和华佗看到她都有点吃惊。
“主公,元化先生,我曾为亲邻接生过,又不怕见血,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她很热心地说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吩咐一声就好。”
主公木讷地应下了。
但是华佗先生没有,他指着诸葛亮说,“大将军接过生,我知道了,那这位郎君呢?”
“这个,”她推了诸葛亮一把,“这个可是孔明先生啊!”
孔明先生被主公和华佗一起盯着看,一点也没有了运筹帷幄的洒脱从容。
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非常尴尬,非常抓狂,非常想拔腿就跑的气质。
……可能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跑不跑得过陆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