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有牵连!”
陛下欣悦地点了点头,两道清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有皇后在,朕无忧矣!”
他的皇后听了这样的夸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的笑容,不是恩爱夫妻间是看不到的,“能为陛下分忧,妾之幸也。”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凝视了一会儿,直到天子将目光移开,仿佛如梦初醒般看向另一个女子。
吕姁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她恭顺得不像一个贵人,而更像一名宫女。
但她毕竟是吕布的女儿,张杨死后,吕布就是朝廷唯一能倚重的力量了,因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天子忽略掉。
“阿姁,”他柔声问道,“你有什么见解?”
伏后的目光便也落在了她身上。
吕姁的声音很娇嫩,带着十四五岁小女孩儿的婉转与悠扬,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个小女孩。
“妾是妇人,陛下不当问妾。”
殿内的空气忽然凝滞了一下,似乎伏后的目光变冷了,但那位一贯贤良淑德的皇后没有说话。
天子倒是没有察觉,反而笑了起来。
“古书上所说女子当有的美德,阿姁都有了,”他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黄门,“贵人吕氏,恭俭仁孝,赐蜀锦一匹,缯绡十匹……”
吕姁的宫殿并不比天子的朴素太多。
她的母亲在她入宫时,似乎是为了炫耀,又似乎是为了弥补她从小到大受到过的惊吓与苦难,倾府库所有,为她筹备了一笔丰厚陪嫁,将她的合欢殿修缮得光彩耀目,处处奢侈精致。
但她对着墙壁缓缓坐下时,只觉得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向她压过来。
“娘子今日可算是压过了皇后一头!”有小宫女在身边这样叽叽喳喳,“不愧是娘子,董贵人昔日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恩宠呢!”
什么样的恩宠?
是开在枝头的花,被连着枝条一起剪下来,珍之重之,放在瓶子里养起来的恩宠吗?
若是那样,她也可以用尽全身解数去讨好赏玩她的主君啊。她这样年轻,颜色未盛,读过诗书,习过女红,若是能得到主君的一点恩宠就能安稳度日的话,行啊!
可世间哪有那么轻易的事?
她的主君,汉室的天子,也只是一支插在更大的花瓶里,被更多的人养起来的花啊!
精心侍奉他的人越来越少,居心叵测的人越来越多,她察觉到了,伏后也察觉到了。
……也许汉室将终。
……也许汉室仍能存续,但天子却要换一位。
对于吕姁来说,这两种结局她都能接受,她只想要父母平安,自己也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至于什么身份,她不在乎。比如天子退位,她被送出宫去,寻一个父亲麾下的年轻偏将嫁了,她觉得就再好不过。
但伏后则完全不同——天子在公卿与武将的争夺中也许变得优柔怯弱——但伏后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她是大汉的皇后,她既得到了皇后的印绶,死也要作为皇后而死,绝不容忍权柄旁落!
宫中没有哪个女人会对她造成威胁,伏后也丝毫不在意天子宠爱哪位美人,她因此大度地容忍了董贵人的骄横,并且千方百计诱吕布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
她的警惕在朝堂,在天下:任谁觊觎神器,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凶狠地回击!
而现在,被伏后疑心并忌惮的,所谓调唆杨丑谋杀张杨的真凶——必定是左将军,移风乡侯刘备。
——这与掌不掌握什么证据没关系,只跟当今诸侯中,谁离神器最近有关。
但吕姁一点也不想被绑在这架名为“大汉”的战车上。
虽然不想,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只是一株养在青瓷瓶中的花,等待她那个根本不由自己做主的未来到来。
于是少女继续坐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默默地,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去看眼下的春光晴好,以及不久将来的乌云和风暴。
天气就真的很好。
荒原上草长得还不高,绿油油的,其中夹杂了星星点点的野花,一眼望去好像一匹翠绿的缎子,感觉扑上去打个滚就很不错。
她骑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欣赏这幅景色,正心旷神怡时,旁边忽然就飞出一支箭,对着她的肩膀而来!
她连忙弯腰躲闪,第二支箭也已经到了面前!
……没躲过,箭头包着布,蘸了些面粉,扑了她一身。
张辽收了弓,“呵呵哒”一下,“若是子义今日前来,必定还有一箭!”
“若是子义前来,我就下马和他打!”
“他也下马?”
“他也得下马!”
“哦,”张辽说,“我不下马,你想在地上和我打,那就来吧。”
他一声口哨,周围十余个亲随骑着马嘻嘻哈哈地溜达过来了。
陆悬鱼板着脸,“那我也打得过。”
“不受伤?”
她看看围上来的这群并州老兵,脑补了一下十几匹战马冲过来时的场面。
“……不受伤有点难。”
张辽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有点夸张的手势,“那就请纪亭侯继续操练。”
……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