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中原腹地,说不定就会遇到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臧霸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目不斜视。
尽管目不斜视,但他就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将这条长长的队伍里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中。
除了他的泰山军,这支辎重队伍里还有糜芳的二千健仆,以及几百头骡马,因此这一次所运的粮食比上次多了许多。
但他们并不是这支押粮队的主力。
高顺在队伍的中段,离他并不远,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在辎重车的旁边,迈起步子却好像根本没有穿上这一身铠甲,也没有背着盾牌和武器,稳健极了。
张辽在队伍的后段,率领着一千骑兵,走得一点也不快,但总会有几十个骑兵策马从队伍后段跑到前端,往返侦查附近是否有异样。
这两个并州武将神情并不严肃紧张,也没有半分嘻嘻哈哈的姿态。他们只是那样平淡而又警惕地护送这一队粮草,向着千乘城进发。
但只看他们俩的气势,就知道是经过鏖战的百战之将。
……与他家那个娃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臧悦看起来也是个年轻武将,铠甲明光铮亮,坐在马上稳稳当当,但一看眼神,臧霸就知道他和真正的武将的区别。
臧霸挠了挠自己下巴。
然后招了招手。
“阿兄?阿兄你在唤谁?”
“你以为我在唤谁!”臧霸习惯性骂了一句,“你过来。”
臧悦策马向前,赶到阿兄身边。
“离千乘城还有五十里。”
“嗯嗯嗯!”臧悦连忙点头。
“张辽高顺为了护着这队粮草不被匈奴人所劫,因此需得跟着队伍慢慢向前。”臧霸小声道,“你的机会来了。”
臧悦睁大了眼睛,“啊?”
臧霸心里骂了一句!要不是他自己年岁大了,也实在没办法对陆廉那样的大杀器动什么心思,他自己来都比这憨货要强得多!
“匈奴人见了这许多兵马,必然是不敢上前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但张辽也不敢带着骑兵离开粮队,你去带上几十骑,打着咱们泰山军的旗帜,先跑到千乘城下去!”
“……阿兄?!”
“你怕什么!张辽就在你身后几里地远,你还能被袁谭砍死不成!”
臧悦还是没反应过来,“但我为何要先行一步啊?”
“……你这憨货!那陆廉被围了这许多时日,守城守得精疲力尽,先看到哪一人的旗帜,心中自然是大感亲切的!”
那张与他颇为肖似的脸上绽开了明亮的微笑,“阿兄果然智术高深!那我便去了!”
“……你回来!”
于是策马向前的臧悦又一脸纳闷地回来了,“阿兄还有何事?”
臧霸上下打量他。
“你这样如何能行!你这!盔明甲亮的!”他说道,“你且先下马来!”
这几十骑在路边停下,鬼鬼祟祟。
臧霸先是将旗子用刀子削掉几个角,再划开两道子。
又左右看看自己从弟这一身装束,伸手卸了他的头盔,又拔了环首刀出来,上去就是一刀!
于是小半个发髻被打乱了,整个人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位泰山军中的大将军又从怀里取了一条白布出来,替他系在额头上,再打量一番。
“急切间人血难寻。”他说道。
臧悦吓得脸色发白,“要人血何用啊?!”
“去寻一头小猪来!”他大声吩咐道!
片刻之间,辎重车队里便赶了一头猪过来。
臧霸冷酷地,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那头不知道自己将要倒霉的畜生,冷冷地吩咐道,“你去捅它一刀,往身上洒些猪血!”
“……阿兄!”
看着窘迫得快要哭出来的弟弟,臧霸的脸色又缓和了些。
“别洒太多,”他说,“万一陆将军来握你的手,一身血腥味道刺鼻,反而惹她生厌就不妙了。”
臧悦临行前不免有些精神恍惚。
他身上沾染了不少热血,但没一滴是他的。
也没一滴是敌人的。
但他还是得打起精神来,一边策马前行,一边牢记兄长同他所说的那些话。
“你立下救难的大功,按说是可以在陆将军跟前好好说几句话的,但你这个孩子从小心眼儿实,也罢,你现在开始就别用食水了,”臧霸说道,“到时候能昏倒在陆将军面前固然是妙不可言,若是一时半会儿昏不过去,你就地摔上一跤,也马马虎虎了。”
话虽如此,但此处离千乘连百里都不到,他就算是不用食水,气色又能惨到哪里去呢?若是陆将军看到他这般做作,厌烦了他该怎么办?!
……阿兄的计谋都是好计谋!只怪他太笨了!
臧悦带着这样的心思一路飞奔到千乘城下时,正赶上匈奴人缩起来研究他们的大事,城外没有骑兵巡视,吊桥放下,城门打开,竟真令他进了城!
一片欢呼声!
这座残破而又倔强的城池用它力所能及的所有方式来欢迎这位年轻武将,还有他所带来的几十面“臧”字大旗!
尽管他只有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