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吃上。
比起吕布家精雕细琢的酒宴,平原县府的酒宴完全没眼看,两样青菜,一碗炖肉,差一点就这么待客了,好在今早有海边的渔民送了些新鲜的鱼虾进来。
……于是大家欢欣喜悦地吃上了痛风套餐。
“刚刚自徐州处传来消息,”一边喝酒,刘备一边提起了一个新闻,“曹操于匡亭大破於夫罗及黑山贼众。”
“袁术如何?”二爷关心地问了一句。
“退保封丘尔。”刘备有些忧心,“听闻陶使君援兵将至,不知又待如何。”
她听不懂,于是忙着掰螃蟹,螃蟹总是秋天比较肥,但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沾过海鲜的边儿了,夏天的螃蟹她也不挑,从蟹脚开始一点点咬碎了吃。
“袁公路麾下不是也新招了一将?”三爷问道,“听说更有数千门徒,还有什么五雷异法,怎的却如此不济,还要陶谦去救?”
“袁公路招贤,素来是皂帛难分的,”二爷淡淡地说道,“那人投奔时,说什么一剑能当百万兵,我看不过讹传。”
……她啃螃蟹的动作忽然滞住了,于是招来了二爷一瞥,“小郎君这是怎么了?”
“好像塞牙了。”她努力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企图伸手去敲一敲上牙膛的某颗牙,想将那片蟹腿碎片敲下来。
“说来那人也是一名剑客,”刘备回忆了一下,“列缺剑?与陆郎君相比呢?”
……三双目光一起好奇地聚集在她身上,但她只感觉到牙缝里那强烈的存在感。
“能详细说说吗?”她勉强地问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要说这个时代就真的挺奇妙的,大贤良师张角搞出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就不说了,张鲁张修两位天师在蜀中搞五斗米道也搞得轰轰烈烈,说是神仙中人吧,张鲁还得给另一位张神仙剁了,自己全据汉中才行,也不知道在五斗米道里杀人怎么算。
既然大家都姓张,这位五雷贤师也姓张,据说能端坐室中,出神数百里外,能以符水活死人,身携一柄神剑,号为列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至于其他想得到想不到的神通,还有零零碎碎一大堆呢,反正就慢慢去想吧。
她听过之后,诚心诚意地表示,“人家不仅有神通,还有神剑,我这柄剑算什么东西,哪能与人家的相提并论呢?”
【呸!】
……这是黑刃的声音。
“还是自谦,”刘备笑了笑,“以小郎君的剑术,若来军中,大有可为。”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堂堂七尺男儿,岂有不愿为国从戎的道理?”三爷性子有点急,“你昨夜既能杀退千余黑山贼,足见不是藏拙的性子,为何一直未曾出仕?”
“将军,小人昨夜不过是……”她想了一会儿,晃晃脑袋,“是怕引发火灾,扣了工钱。”
这次轮到三爷发呆了,但上座的刘备重新将话接了过来,“不仅不能扣工钱,还当重赏。”
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冲她举起了酒盏,他的眼睛里藏着温柔又明亮的光,丝毫没将她那不高明的借口放在心上。
“非独我兄弟三人,满城百姓,皆感郎君之恩!”
【他清楚你的想法。】
【……什么?】
【你仍然在怀疑,在观察,你不信任他,】黑刃说道,【但是这个人真奇妙啊,他清楚你想的一切,但不会说出来。】
【…………】
【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黑刃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而且意志力极其坚强。】
不管怎么说,她想,既然他默许了这种观察,那她还是可以继续小心地维持这种生活一段时间,愉快又没有负担地,同这位未来的蜀汉君王保持一点距离。
……她就万万没有想到,想和刘备保持一点距离,其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因为大家就她出仕的话题没有达成一致之后,气氛仍然十分轻松地换了其他话题,比如说前几日马六嫂在她家门前被泼了大粪,县府居然也有耳闻,这样一位剑客能忍着泼妇的撒野,足见她胸怀坦荡,必须得来一轮酒;
再比如说这城中有未婚的小闺女,她都十七八岁了,也该考虑一下脱单的问题,不想脱单的话那必定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来来来再来一轮酒;
虽说奖赏得过两天发,但大家还是很期待怎么犒劳一下自己,为了明天的小麻花,必须再来一轮酒;
这样一场酒宴喝到最后,大家都有点晃晃悠悠,她头脑还算清醒,但腿已经有点软了,想爬起来告辞,回家睡觉时,刘备过来抓了她的手。
“夜路难行,”他笑眯眯地说,“何必回去,尽可在府中安歇,不如今晚同榻而眠如何?”
……………………
她感觉酒好像醒了一半,然后三爷过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上,差点给她拍地下去。
“不错!回什么家,我们几个……”他打了个嗝儿,“一起睡便是!”
她有点害怕地左右看看。
仆役们跑过来开始撤酒宴,二爷还在指挥仆役往地上铺席子铺褥子铺枕头,说是昨晚修防御工事时府里的床榻折腾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