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粮食,不抢别的,就抢粮食这些,特别热闹。但所有人看到她都跟摩西分红海似的,让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马厩前。
……这群人手速真快啊只剩了两匹马!其中一匹还是没有鞍辔的!这是给人骑的吗!
“阿兄骑那一匹就好,”董白指了指有鞍辔那匹,“那是王家二郎帮我借来的,鞍辔俱全。”
“也行,”她点点头,“咱们可以共……”
……………………
董白从马厩里牵出了那匹没上鞍辔的马,抱着脖子踩了一脚旁边的小凳就爬上去了。
爬上去了。
上去了。
去了。
了。
“阿兄?”
夜色中的董白骑在那匹杂色马上,连缰绳都没有,抓着鬃毛,还能坐得稳稳的,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这骑术是跟谁学的?”
董白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夹了一下马腹,又拽了一下一边的鬃毛,于是马儿便温顺地迈开四蹄,小跑出邬堡的大门。
她忽然意识到那个问题是不该问的,因为她应当想得到答案,于是她也夹了一下马腹,策马跟了上去。
“阿兄,邬堡既除,我们还在王家久住吗?”
这是个已经透露一点倾向性的问题。她想了一下,“不住了,这两天便搬走吧。不过你同心姐姐有身孕,我们也不能走太远。”
“那我们去雒阳行吗?”董白眼睛闪闪亮地说道,“我很想去看一看呢。”
……这闺女也突然不会说话了。
“行。”她最后还是应了一声。
那些妇孺,她杀不杀都是无所谓的。
……但也许杀了还更慈悲一点。
构筑堡主权力最核心的那些死忠骨干已经被她铲除掉了,剩下一群孤儿寡妇无法保住她们的家业,也无法保住她们的阶级,更罔提报仇雪恨。
至于接手邬堡的人,有可能会是其他邬堡之主,也未必不能是王家人。
……说起来有点黑色幽默,小胡子时时刻刻将那叠田契带在身上,珍之重之,但也因为那叠田契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在他尸骨未寒的此刻,才是那些田契最有可能派上用场的时机,收了重礼的郡守在听说韩家堡已经被清空之后,是有可能扶持这片土地的旧主的。
当她带着董白回到王家祖屋时,王家二郎通宵达旦地守在院门外的小路上,等待着她们归来。
以及那个比她们本身更加重要的消息。
她虽一身黑衣,身上的血腥气却浓得无法掩盖,因此王家二郎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郎君大恩,虽结草衔环不能报也!”
“我们明日便准备离开,”她想了一想,觉得这话说出口软绵绵没有什么力度,但还是说了出来,“你若欲取邬堡……待那些流民好一点。”
离开雒阳三年,再见巍峨雄壮的雒阳城墙,仿佛过了百年,已是上辈子的事。她还记得羊喜骑在骡子上,跟她嘀嘀咕咕怎么做假账骗媳妇,因此只见到那堵城墙,她便觉得心中酸楚,连羊家四娘也轻轻的抽了几下鼻子。
秋草一大片一大片长得极高,看这模样就知道城中寥落,几乎没什么人,否则断然不会放任这样好的草料在外面荒着。
李二赶了马车进去,在雒阳城中转悠了一圈。有几个小吏还在守城,但也只守着皇宫,其余地方一概不问。东三市已经被烧净了,只剩断壁残垣,住不得人。
但这地方时不时也能看到一两家流民,就住在这片断壁残垣里,苟延残喘。
“我们要在哪里落脚呢?”
她挠挠头,“去城北看看?”
“那是公卿贵人住的地方,”四娘小心地问道,“岂是我们可以驻足的?”
“贵人们跑都跑了,怕什么。”
当马车经过一家柱子上写了一排又一排的功绩——没错这个就叫“阀阅”——的大户人家门口时,她忽然喊了个停。
“这家我来过,”她说,“我进去看看。”
花了一点时间拆开锁进了门,四处看一看,这里荒了数年,园中花草清幽,却别有一番野趣,她走上台阶,四处望了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就是这家的香料用得足了,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总好像整座宅子仍然沾染着主人身上的香气。
朴素干净,留下的东西也都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几圈,感觉满意极了。
“我们在这里过冬吧,你看他们家木板那么多,要是冬天缺炭了,也可以拆了他家的板子来生火。”
“这……”同心踩在光洁的地板上还有点犹豫,“主人家若是回来,岂不气愤?”
“天南海北的,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我们又不动他们别的东西,”她不以为意地说,“若是当真遇见,算我欠了这家主人一个情分,到时赔他们些钱不行吗?我记得这户主人是个脾气颇好的小伙子,肯定不至于跟我较真吧?”
一般情况下,这家主人的确是涵养不错的一位名士,即使被她们借住了一冬天的屋子,拆了几块板子,必然也不会生气。
……不过陆悬鱼有时干的事情是超出荀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