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空的,自然也就没人跑出来抢猪了。
……要不怎么人人都说少夫人精明呢?她连这一点都算好了,保证城外的安全,才放羊喜出来遛遛。
太阳慢慢升高了,确实是热,晒得少东家有点儿蔫,控制了半晌,还是没控制住。
“其实是我不对,这件事,眉娘实是无辜的……”
……咳,她其实真的不想听八卦。
尤其是这种放在后世非常老掉牙的八卦。
眉娘是帮佣的女儿,从小便被父亲带来羊家做事,洗洗衣服,领两个赏钱,自然也就同羊喜认识了。虽说眉娘生得美貌,人又机灵,还勉强算个青梅竹马,但那时羊家还在期待着长子能刻苦攻读,将来寻个门路,刷点美名,举个孝廉什么的光宗耀祖一下,自然看不上这样的媳妇。
屠夫羊四伯自然是能管得儿子服服帖帖的,但东三道上总有管不住儿子的,最后便是一户开酒坊的娶了眉娘。
但数年前起了时疫,眉娘家除了她与一个孩子,其余都没熬过去,羊喜的发妻及两个幼弟也是如此。
这场大疫对于有的人来说是机会……比如大贤良师张角兄弟。
……对羊喜来说也是如此,他不成器的素质已经显露无疑,羊家为他选继室时自然也不考虑门当户对,而是希望娶个精明能干的妇人进来,这一点眉娘其实颇合格。
“您登门求娶了?”咸鱼好奇地问。
“她心里是有我的,”少东家惆怅地说,“但她说,她如此寒素,如何能与我家结亲呢?岂不是会令家父责罚我么?为了我,她受了多少委屈!”
……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她想,毕竟是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她看来眉娘一点都不像悲情古言女主角的样子啊。
而且老板娘也没少受委屈啊,肉铺的伙计们都说少夫人天不亮就要起身安排一家子方方面面的琐事,入夜了还要查对账本不能休息。
“既如此,郎君亦迎新妇了,又何必挂怀过去呢?”
那双悲痛的眼睛望向了她,“尔年纪尚幼,怎懂情之一字呢?”
……这有啥不懂的,一百本古言里有八十本都有这种渣男,其中二十本是炮灰,二十本是男配,还有二十本能当男主,但追妻火葬场烧不烧就看心情了。
正午时,老牛也要趴在树下打个盹。
就只有她,慢吞吞地牵着两头骡子走,还要听一耳朵的情感故事。
远远近近的一片绿意之中,村庄渐近了。
“可是快到了?”
她点点头,“就在前面。”
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同羊四伯订过买猪合同,度其轻重后,按照约定的价格交付银钱即可。
但羊喜突然发话了。
“陆小哥来我家这几日,作何想耶?”
“……什么作何想?”她停住了脚步,“郎君为何作此问?”
骑在骡子上的羊喜在打量她,而且还很慎重。
……她的汗毛立起来了。
……出门时先迈的哪只脚来着?
“我只是想……”他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一边斟酌道,“先帝大行,城中动荡,这几日利钱放出去了不少,有几位贵人们又好拖欠肉钱,因而我想,今日不必用银钱,到时给村民田客写个契纸,赊着便是。”
……听起来好像很合理,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比如说,少夫人为什么没提过一句呢?
她警惕地盯着他,“郎君做主便是,与小人商量什么?”
太阳照在那张血气不足的脸上,还落下了几颗汗滴。
“我的意思是……”他说,“待回去记账时,就说现钱结过了便是。过几日几桩利钱回来,我自然平了账。”
……………………
“郎君的意思是,”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您要偷自家的钱吗?”
少东家脸色一变,“胡说!既是我自家的银钱!有什么偷不偷的?!”
“既如此,郎君何必还多此一举呢?若是有什么开销之处,回去照实对夫人讲了便是,她自然会为您支出银钱吧?”
少东家沉默了。
挑着扁担的农人从田间回来,见了他们俩立在村外,便颇为热情地边走过来边嚷嚷。
“陆小哥可又来了!今日城中有什么新事么?”
“郎君若是不说实话,”她小声说,“小人断不敢为此不忠之事。”
羊喜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这几日酒坊颇不景气,眉娘瘦了好些……”
……她可算知道历史上那些“废长立幼”都怎么来的了,要是羊屠家有个皇位要继承,估摸着也得这么来不可。
但羊喜又偷偷说话了。
“若陆小哥想给家里添置些什么,也一并算进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