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子……太子心仪于昭平县主,偏晋王又待县主关爱……”
吴俭伏在地上,不敢说了。
不过庆明帝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太子嫉恨晋王,不管这弹劾能否成功,于他而言都是有益无害。要么是打压晋王,要么了打压永平侯。
可吴俭想得还是太浅了。
即便没有陈攸宁这一层,太子也是要打压晋王的。
他身为储君,不可能容得下旁人压得过自己,尤其晋王身份又特殊一些。
庆明帝不置可否,抬手示意吴俭起来。
殿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成郡王来了。
庆明帝道,“让他进来。”
小太监应诺退下。
殿门打开,一个英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同为堂兄弟,成郡王与庆明帝之间眉眼有些相似之处,不过他的容貌更为明朗坚毅。
而庆明帝,较之要阴翳一些。
成郡王请了安。
庆明帝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成郡王沉声禀道,“臣暗中走访,当日城门口百姓的确怨言颇多,那些看病的拿药的,臣都已经核实,是京郊村落的百姓。至于那些学子,与昭平县主对峙的是临州廖元思,今秋的解元。”
庆明帝眸光微动,“廖元思?”
“正是。”
庆明帝对他印象深刻。
通常各省秋闱解元的试卷都会快马加鞭呈一份上来,他也好对次年春闱大致有数。
廖元思的策问见解精辟,旁征博引,一针见血。不同于旁人的夸夸其谈,虚于表面,他的策问极为务实博学。
还有几个月就春闱了,各地学子渐渐汇集京城,临州紧靠京城,廖元思时常来京城会友,也属正常。
只是他在这个时候言辞激烈得罪晋王,还引导学子声讨,却非明智之举。
要么是此人太过刚烈,不懂收敛锋芒,要么就是蓄意为之,背后有操控之人。
成郡王从怀中拿了一张纸呈了上去,“这两日在京城及周边州县广为流传的《十问晋王》,就是他所写,言辞犀利,颇受学子推崇赞誉。”
庆明帝前后看了两遍,“恩,像是出自他手的文章。旁人没这句句切中要害的本事。”
他将纸扔到龙案上,“他那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成郡王禀道,“他是前一日进京会友,见的都是些同窗好友,并未查出与什么人有接触。那日中午是在庆春楼吃的饭,镇国公世子做东。”
庆明帝眸色微沉。
镇国公世子……内阁首辅王灿的嫡长子,母后的侄孙,王贵妃的亲侄子,太子的表弟。
虽说他也是上进的,在考科举,与廖元思相识也属正常。
可就着他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这些皇子宗亲们,还有朝中大臣,甚至是地方官员,都会在秋闱之后押宝,拉拢自己看好的学子,将来高中之后,便是他的门生人脉。
廖元思这种状元的热门人物,想将他收入门下的还不知有多少人。
太子……
他道,“你退下吧。”
“臣告退。”
成郡王往后退着,却听庆明帝又问,“陆凛在军营里如何?”
成郡王停了脚步,答道,“三皇子送回的信儿,说军法管不了他,伙房里养的猪被他烤着吃了两头,都是尚未长大的小猪崽子。打完了军棍,继续偷。”
听说三皇子养的鹦鹉,好容易教着学会了背诗,就被陆凛给烤着吃了。
三皇子怒气冲冲想将陆凛送回京。
他连忙亲自送了两只会背诗的鹦鹉过去,又给伙房补了十头猪崽子,十头羊羔子。
当天晚上羊羔子就少了一头。
旁人去了军营都是变得又黑又瘦,只有陆凛变得白胖了。
庆明帝无奈摇头,“那个混世魔王,是该成亲让媳妇管教管教了。你们两家,议亲到哪一步了?”
成郡王连连摆手,“湘儿被惯坏了,可没管教陆小侯爷的本事。老安陵候夫人多次登门上门求娶,内子都给婉拒了。”
庆明帝也是听说了的,成郡王将陆凛扔去军营给老三,就是因不想看着他在跟前碍眼。
将心比心,陆凛确实不是女婿的好人选,但凡有的选,没人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只是安陵候府,是怎么想的呢?
他淡淡嗯了声。
成郡王见他没再问话,告退了出去。
庆明帝倚着宽大的龙椅,闭目养神。
吴俭在一旁垂手默立。
殿内静悄悄的,熏香袅袅醒脑。
良久之后,庆明帝淡淡道,“请晋王进宫,陪朕用午膳。”
吴俭领旨退下。
赵承渊进宫时已经接近午时。
他提了一纸包包子,放到龙案上,“庆春楼的八珍包子,皇兄尝尝。”
庆明帝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头疼地捏了捏眉头,“如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也是吵翻了天,你倒是悠闲,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名声?”
赵承渊转身闲坐下首,微笑道,“皇兄趁热吃,看看你能不能尝出来是哪八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