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微笑,“舅父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陆老侯爷颇自得地捋了捋胡须,“你舅母也这么说。”
随着脚步声走近,陆老侯爷也倚靠紫竹,折扇展开在胸前,故作沉醉地闭目听琴。
他一直是儒将的人设。
人设不能倒。
赵承渊微笑着摇了摇头,全大周认为陆老侯爷是儒将的,恐怕唯有舅父一人。
赵宸随着罗平到了附近,却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不远处倾听,一直到一曲终了,方上前请安。
他赞道,“七皇叔琴音如高山流水,让人闻之陶然,侄儿来得颇巧,旁人可难得有如此耳福。”
赵承渊收了手,从一旁矮几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方淡声道,“太子的琴技在几个皇子里是最好的,你若想听琴音,倒也不必来晋王府。”
赵宸笑了笑,“侄儿琴技,不敢与七皇叔相提并论。”
罗平忍不住腹诽,若是叶常在这儿,恐怕要插嘴说一句,王爷也没有让你跟他相提并论的意思啊。
赵宸又冲似乎尚在回味琴音的陆老侯爷微笑道,“陆老侯爷,打扰你老听琴的雅兴了。”
陆老侯爷这才如梦初醒般,蓦然睁开了鹰眼,“太子来了!”
他拱了拱手,算是请了安。
“陈府的案子殿下可得多上上心啊,宁丫头以后是要当你皇婶的,也算你提前尽的孝心。”
赵宸微笑道,“老侯爷玩笑了。昭平县主尚在孝期不得议亲,你如此玩笑怕是不妥当。孤是自家人自然是不会当真,可若听到有心人耳中,说不得会弹劾七皇叔和定国公罔顾孝道人伦。”
陆老侯爷混不在意道,“管他呢!阿渊若是能娶到媳妇,被弹劾了也无妨!至于定国公,他被弹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便是赵宸此时的感受。
陆老侯爷向来口无遮拦,歪理邪说张口就来,偏他还占了个老国舅的名头,陆太后的亲哥哥,谁也奈何不得他。
他笑道,“老侯爷洒脱,孤佩服。老侯爷可曾问过七皇叔,他是否要娶妻呢?”
陆老侯爷蹙眉,“这还用问吗?衣料被褥都送去定国公府了,他不娶妻做这些作甚?”
虽说吧,他自己心里也没太有底。他方才自说自话那么久,阿渊可是半个字都没应啊。
要说这舅父不好当,不是假的。他若是亲爹,孩子不听话还能揍一顿,一顿不够就两顿。可阿渊是个外甥,又是个王爷,还是个了不得的王爷,他下不去手哇。
赵宸在赵承渊对面席地而坐,微笑看着赵承渊,“七皇叔可是要娶妻?”
赵承渊斟了一盏茶,放到赵宸那边,“太子特意过来,便要问本王这个的吗?”
赵宸握住茶盏,按在掌下,“七皇叔纳妃大事,侄儿自然是要放在心上。若是和定国公府结亲,更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陆老侯爷也竖起了耳朵。
他也想知道阿渊的确切答案!
赵承渊却是转头看向他,“舅父,到了陪舅母练剑的时辰了。”
关键时候被支走,陆老侯爷很不开心。
可阿锣还在府中等着,他也不能晚了时辰惹媳妇不开心。
他悻悻然走了。
摇得纸扇呼呼生风。
赵承渊指了指赵宸手中的茶盏,“这是竹叶茶,你尝尝。”
赵宸打开杯盖,喝了一口,“茶汤碧绿,清香宜人,定然是皇叔亲手炮制。”
他放下茶盏,微笑道,“只是如今已经过了霜降,天气渐冷,竹叶茶寒凉,难免不合时宜,喝了是会伤身的。皇叔还是要慎重才是。”
赵承渊眉眼淡淡,“万物相生相克,各有解法。太子多虑了。”
赵宸问,“若有解不了的寒气,皇叔又待如何?”
赵承渊缓缓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解不了,本王受着便是。”
赵宸问,“若是积寒过重,危及性命呢?”
赵承渊单腿屈膝,手肘撑在膝头,手中握着茶杯,一派气定神闲,“太子执着于利弊权衡,却不问心之悲喜。只要她高兴,其他的又何须放在心上。”
赵宸看了他良久,他眸中幽沉。
他忽而一笑,“七皇叔从小到大便心有成算,侄儿从未遇到过你被什么事情所困。但愿永远都不要有。”
赵承渊微笑,“那便承太子吉言了。”
他将赵宸的茶盏收了,“这茶不适合你喝,还是莫要勉强了。本王那里还有永平侯送的玉沉香,养胃养心,最是适合你。罗平,你去拿来给太子喝。”
罗平拱手应是,快步离去。
赵宸笑道,“皇叔可能忘了,侄儿五行属火,竹叶茶清火明心,是最合适不过的,都无需费心想那化解之法。”
赵承渊眉目清冷了一些,不再与赵宸打哑谜,“昭平她性子单纯,身世又凄苦,你莫要做那伤害她之事。”
赵宸默然,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她。
他只想对她好,只想与她彼此心心相印。
可是想起自己曾伤她那般深,他又说不出自己不会伤她的话来。
赵宸道,“侄儿想问一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