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的事情办得很快。
在苏锦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含章已经着人抬着大小箱子装着的聘礼送到了他们家。
请来提亲的媒人,苏锦绣虽不认识,但也看得出对方衣着华贵,气度斐然,不似寻常人家。
“这是荀安侯夫人。”
果不然,赵含章一介绍,果然又是公卿贵族家的女眷。
等等,荀安侯?
那不就是……
苏锦绣下意识地用眼神询问赵含章,得到了对方微微点头的回应。
心底不是不震惊的。
荀安侯单论爵位似乎没什么,毕竟侯爵之上还有国公。可荀安侯不一样,,他的嫡女可是入宫为妃,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那眼前冲着自己笑得十分和煦的夫人可就是太子妃的亲娘了……
尽管心中惊涛骇浪,苏锦绣面上倒没有显露出几分,反而笑着将人请进来,喊来丫鬟沏茶,又上瓜果点心。
万雪琴作为女方家里的长辈,不知道她的身份,更瞧不出她身上那件镶了金线的衣裙价值几何,只当是京城的人都富贵。听了赵含章的介绍之后,虽有些吃惊,但为了苏锦绣,愣是强撑着气场,将对方当做普通客人。
毕竟在他们乡下,男方上门提亲的时候,可是要尊着敬着女方这边的。
荀安侯夫人见苏锦绣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又看她的娘家人虽然有些土气露怯,但言谈举止亦是和善老实之人,心中默默点头。她愿意出面做这个媒,完全是看在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子上,毕竟赵含章主动开口相求,她若是回绝了,面子上都不好看。
当然,荀安侯夫人这番考量还有其他意思在。
“收我做义女?”苏锦绣压根没想到这一出,下意识地看向赵含章,“是你的安排吗?”
无亲无故,她与荀安侯夫人素不相识,若不是赵含章在其中运作,人家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收她为义女。
“这事其实是太子妃提的。”赵含章笑了笑说,“我也是今日见到侯夫人时才晓得的。”
荀安侯夫人喝了口茶,淡淡评价道,“茶不错,是云州产的高山云雾茶吧?”
苏锦绣笑,点头道,“我与云州的郑家商号有些生意往来,若是夫人喜欢这云雾茶,等回头让下人给您府上送去一些。”
“起先含章求到我们府上,我还当他是被哪个市井之中颇有姿色的女人给迷了眼,将你们先前的事情听了个大概,知晓你们是相识于微末,朝夕相处生出的感情,我也就放心了。”毕竟赵含章的身份可不是寻常大街上随便拉来的阿猫阿狗,他手握军权,又继承了定国公府在边城的威望,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将来是要做封疆大吏的人,若是身边混进了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不仅对他自己,对朝廷的安危也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至于说收你为义女之事,全然是为了你考虑。”
苏锦绣出身乡野,如今又做商户生意,与那些出身贵族的官家女眷可谓云泥之别,但她若与赵含章成亲,就免不了与这些人打交道,小到贵妇人之间的宴会,大到同僚间逢年过节的往来,甚至与进宫面见宫里的娘娘,在这捧高踩低的京城,若是没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份和娘家,纵使有赵含章护着,定然也是会遭受一些奚落和孤立的。
“我倒是没想到这许多。”赵含章感觉自己顾虑的不够周全,有些懊悔,又有些庆幸,连忙道谢,“多谢夫人与太子妃替我与锦绣筹谋。”
说实话,攀上荀安侯府这样一门亲戚,对苏锦绣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她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我爹虽然已经亡故,但尚有高堂在,此事需得问过她的意见。”
若她孑然一身,自然就一口答应了,可她如今做了万雪琴的女儿,就不能不顾虑她的感受。
万雪琴在场,自然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她又担心又感动。
担心的是女儿若是有了这样一个娘家,会不会就瞧不上自己这个当娘的了,感动的是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被财富名利所迷,而是时刻惦记着自己,要征询她的想法。
眼瞧着娘亲有些迟疑,同为一家人,苏淮北也能想明白她心底的担忧,干脆直接问了出来,“侯夫人,若是我姐姐认你为义母,你会不许她与我们再来往吗?”
苏淮北这话问得大胆,万雪琴急忙拽住他,同荀安侯夫人致歉,“实在是对不住,我家这孩子从小野惯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不知礼数,还请夫人千万不要见怪。”
荀安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又怎么会和苏淮北一个毛头小子计较,轻笑一声回答道,“你们姐弟倒是齐心,看得出感情很好。我呢,也没有要拆散你们一家的理由,无外乎是多了门亲戚,只要你们愿意,往后两家也是可以走动的。”
“苏夫人,你的意思呢?”她又问万雪琴。
即便是在乡下,那发达了的富户也怕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更遑论京城贵族之家与一个普通农户之家这样天差地别的身份。但荀安侯夫人满脸笑意,说出来的话不似作假,让人不由得心生感动。
人家不自恃身份,甚至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可以说里里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