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莹倒是大方,毫不避讳地说,“姐姐我虽未成亲,但及笄也有好几年了,我们家那些破事不用我说怕是你也听过。这些年我爹为我的婚事头疼不已,前前后后不知道踅摸了多少人家,因着是要招赘,所以像我们家一样是商户的反倒是不成,我爹偏爱那些读书人,还特别喜欢找那些家里头穷得叮当响的,觉着我们家有钱,人家有才,凑成一对是珠联璧合,可你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宋佳雯本就是个好奇宝宝,顿时被她的一番话勾起好奇心来。
“这读书人啊,越是穷越是重名声,要什么气节,张口闭口就是视金钱如粪土。我爹拿钱砸人,这不是侮辱人嘛,人家当然不乐意了。”吴清莹笑,“我还记得四年前,约莫也就是我十六岁那年,云州城的院试魁首,据说是个家里头穷得揭不开锅的书生,年纪轻轻尚未娶妻,相貌还算凑合,我爹就瞧中了人家,让人带着礼物上门去拜访,结果人家说什么商户低贱,不屑与之为伍。搁那会儿起,我就觉得和读书人结亲这事儿不成,我爹爱张罗,我也管不着,就由他去了,但你知道怎么着?”
“怎么了?”宋佳雯像是个捧哏似的,又忍不住问道。
“大概是转年的春天吧,那书生想要来京城参加秋闱,可无奈家里头实在是穷,拿不出盘缠来,向亲朋好友借也没借到几个子,毕竟读书耗钱,他家穷成这样,肯定没少借钱,亲朋好友怕是都被借穷了,即便是想资助他也有心无力,于是他就又想起我们家来。”
“这书生也忒不要脸了些。”宋佳雯亦是商户出身,小时候便知道士农工商之中,商户地位最低,虽然大安朝没有这么严格的等级制度,商人也能穿绫罗绸缎,但难免会有那些狭隘之人说些酸话,“那后来呢,你爹又给他钱了?”
“怎么可能。”吴清莹笑着拿自家老爹开涮,“我爹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你表哥他们家在云州的生意抢了我们家的风头而愤愤不平了。那书生上门来大放厥词,说什么自己一定能考中状元郎,只要我爹资助他,将来可以考虑让我做个小妾之类的,当即就被我爹撵了出去。”
宋佳雯皱眉,让人做妾对一个良家女子而言可是最大的侮辱了,“这人怎么能这样,清莹姐姐,你都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我年轻又貌美,还这么有钱,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多了,我总不能个个都生气吧。”当然,当时吴清莹还是很气愤的,只是事情过去了几年,提起来反倒是当成个笑话讲了。
“那那个人现在呢?他考中进士了吗?是不是已经做官了?”宋佳雯问,能在云州城的院试之中拿到魁首的人,学识都不会太差,比如赵宁修这次便一举得中。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无关之人的事情,我打听那个作甚。”吴清莹笑。
宋佳雯却不甘心,她想了想,又问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墨岩,“表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也参加了四年前的那场考试吧?这个嫌弃清莹姐姐的什么狗屁魁首,你知道是谁吗?”
“……”
吴清莹说的那个人,郑墨岩还真认识,那人后来为了上京赶考,还找他借过钱。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把钱借给这种人!”宋佳雯听说那人最终借到了钱来京城考试,还是自己表哥借的,心里头简直呕出一团火来。
反倒是吴清莹笑着打圆场,“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与郑公子也算是同窗,对方求上门来他肯定不好拒绝,否则以那人的品性,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传言来呢。”
这本对郑墨岩来说根本是一件几乎不值一提的小事儿,若不是吴清莹说起那人,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曾经借过钱给对方。只是听了她的经历,心中不知怎的生起了一丝歉疚之情,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吴清莹的事情一样。
“你借钱给那个势利小人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让他还钱,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宋佳雯哼了一声,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说:“不行,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人,你得去把钱要回来。”
因着从小过得便是不缺钱的日子,郑墨岩乐善好施,以前也经常帮助和接济过不少家里困难的同窗,从来没提过要对方还钱的事儿,他闻言苦笑一声:“这……这如何开口?再者说,我与对方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又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这个简单。”宋佳雯露出狡黠的笑容,说:“他不是来京城参加秋闱的吗?咱们知道他的姓名籍贯,甚至连他是哪一年的考生也清楚,只要在士子中打听一番,肯定能找到对方的下落,你放心,这事儿我让宁修去办,他在白马书院认识可多书生,一定能问出来。”
“可……”郑墨岩还是迟疑,他虽是商户,可从来不是在乎蝇头小利的人,为了几十两银子斤斤计较,不符合他的君子之风。
宋佳雯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就只想替吴清莹出一口气,看着郑墨岩犹犹豫豫的模样,脑瓜一转,又想出一个办法来。
“这样好了,等我打听到那人在哪里,让清莹姐姐替你上门去要钱,怎么样?”
“你这不是胡闹吗?”郑墨岩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们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