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庆被问住了。
他原来的主人家也还算不错,只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发卖掉一些仆役,他虽然识字,但模样有些粗陋,一直被前来买下人的管家婆子嫌弃,好不容易遇着苏锦绣,自然是想保住差事,不然也不会事事上心了。
苏锦绣知道他没什么小心思,可认字不代表有眼界,说这些也只为教他一些道理。
例如凡事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这便是苏锦绣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来庆明白了苏锦绣的用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姑娘,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将干,将图纸上那些房屋全盖起来。”
他表完忠心,刚一抬头就看到栓完马的赵含章走过来,又笑起来,“赵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小人给您请安了。”
赵含章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苏锦绣则皱起眉,看向赵含章,说了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你经常过来?”
男人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语气也是淡淡地,“禁卫军的练武场也在城郊,回城时会经过,顺便看看。”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苏锦绣信他才怪,“你当我不知道演武场在哪里?一个在东郊,一个在西郊,顺的是哪门子路?赵含章,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来庆并不知两人的关系,听到她直呼赵含章的大名,忙不迭地打圆场,“赵大人,我们东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来庆,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走,咱们去那边说。”不等来庆把话说完,知晓内情的郑墨岩就把他给拉走了,顺带着给自家表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其他人也支开。
等到苏锦绣反应过来时,周遭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她和赵含章了。
赵含章无法,也不想看到她生气皱眉的模样,只得老实交代,“这边有一些村匪恶霸经常聚众闹事,你要弄这么大的场子,却又在本地毫无根基,最容易被人给盯上,你不让我掺和坊市的生意,我就只能经常过来看看。”
赵含章没说的是,还真叫他给遇上过一次村匪恶霸来找麻烦的,对方可能是看着工地上的木料好,趁着半夜来偷鸡摸狗,被守夜的来庆给发现了,结果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弄的这坊市占了我们的地,拿你们两根木料怎么了,那是给你们面子!”
赵含章刚好那天晚上忙完公务睡不着觉,出城走走就走到了这里,自然出手帮忙,之后还给来庆说,再遇到这种事情就让人去演武场或者禁卫军的官署找他,否则两人也不会熟悉成那样。
“你怎么不说话?”
赵含章说完自己来此的缘由后,苏锦绣沉默了好半晌,男人终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这会儿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苏锦绣苦笑一声,赵含章这种行为纯属默默做好事不留名,若不是今日刚巧一道碰上了,她还不知道呢,她这个得了便宜的人又凭什么指责对方呢,所以唯有无奈。
“要不然……我认你做大哥吧?”苏锦绣突发奇想。
她承认,以自己和赵宁修、馨儿,甚至郑墨岩家的那些牵扯,只要身在京城,想要避开赵含章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她也实在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什么男女私情上的牵扯了,既然剪不断理还乱,倒不如重新给揪出一条线来。
赵含章这人当夫君不行,当兄长却是没问题的,他表面上看着冷淡,实际上是很在意家人的,否则当初就不会为了给父母讨一个公道而在定国公府门前苦苦哀求那么多天了。
谁知听到她这个提议,男人当即就黑了脸,“谁要和你做兄妹,我……你明知道我的心思,锦绣,即便你对我心里头有怨气,也不能这样戳我的心。”
这就算戳心了吗?
苏锦绣想起自己拿到和离书时的心情,那才叫心如刀割疼痛难当呢。
不过此时追溯往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轻笑一声,“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提,我过去看看工人活儿干的怎么样了。”
说罢,苏锦绣就离开了,只留下赵含章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苦涩。
在接连下了两场雨之后,京城的秋天真的到了。
二皇子一党在此前的谋逆案中被判了斩首之刑,因为秋闱的缘故推到了秋后,而随着这些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京城的茶馆酒楼之中,又开始流传起定国公父子守卫边疆,连破北狄数座城池的故事来。
还有一个意料之中的好消息传来,那就是封小馨儿为郡主的旨意终于下来了。
建和十五年的秋分,定国公府世子陆为安和昭阳郡主的嫡女陆宁馨被皇帝下旨封为馨和郡主,封地不在别处,正在平川县。
“所以以后小馨儿……哦,不对,馨和郡主也可以叫做平川郡主了?”苏锦绣问。
古代很多爵位的称号和封地有关系,例如昭阳郡主的封地就在昭阳郡,实际上她的封号叫做芳凝。
芳华绝代,凝脂白玉,正是昭阳郡主的闺名。
“话是这么说,可你不觉得一个姑娘家叫什么平川太难听了吗?还是太子殿下想的周到,馨和郡主,馨,香之远闻者也,多么像一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