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何时到的?已经安顿好了吗?她来的这一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问起我?”
郑墨岩无奈,“你一口气问这么多,叫我如何回答你?”
宋佳雯可不管这么多,“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呀!”
“我娘今日到的,也多亏来之后给她去了封信,否则她这么招呼也不打地来了京城,找不到我们怎么办。”郑墨岩一一回答,“家里头有仆役,我娘来身边也跟着丫鬟,我爹会给安顿的。她们是坐着家里的商船来的,一路上倒是没遇着什么事儿,也问你了,问你怎么不住在我们家。”
宋佳雯原本是住在郑家,可郑夫人不在,她一个即将及笄的姑娘家与姨丈和未婚的表哥住在一栋宅子里,到底还是会有些别扭,索性趁苏锦绣置办宅子之后,搬到了她那里借住,再加上如今又一起合伙坊市的生意,更是形影不离了。
宋佳雯那些女儿家的心思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只嘿嘿一笑,“等会儿看完榜我就去看姨母,说不定还能带好消息给她呢。”
郑墨岩应下了。
“快看快看,要放榜了!”
外头传来一声惊呼,只见那乌泱泱的人群一个个都朝贡院大门的左侧涌去,那正是张榜处的所在。再看那张榜处,几个膀大腰圆的差役,举着一张卷起来的红色纸张正在忙活,旁边还有一位差役手里头提着铜锣,敲了一声,嘴里头喊道:“吉时已到,放榜!”
当然,挤在最前头并非真正参加秋闱的学生,而是他们身强力壮的家奴。这些人可不会顾忌什么体面和礼数,只一心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好回去汇报给主人家听。有人挤掉了鞋子,有人挤散了头发,甚至有人生怕自己被挤出去,连带着抓着前头人的衣衫,愣生生地把对方的衣带都给扯了下来。
也有自己来看榜的寒门学子被挟裹其中动弹不得,只能跟着乱糟糟的人群一起往前。
听这酒楼跑堂的小二说,每次放榜日之后,贡院门前的地上总会遗落不少鞋子、首饰,引得不少穷苦人家的小娃娃特意来捡,甚至还有人曾经捡到过金银之物呢。
明明那些拿着榜纸的差役,很快就刷好了浆糊,将榜纸张贴好了。但这个过程对于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们而言,却是无比漫长的。就连宋佳雯这个没有参加考试的人,也坐不住了,凑到了窗边往下看,一边看还一边说,“怎么还没有贴好啊。”
“急什么,总会有个结果出来的,来庆就在那底下守着,等看着了会过来说的。”苏锦绣搬家之后就在牙行买了四个小厮和丫鬟,一则是她要忙着商号的生意往来,顾不过来店铺的生意,二则坊市那边只靠吴清莹一个人也是不行的,也算是给她找几个帮手。
四个小厮分别取名叫做来福、来庆、得财、得旺,丫鬟们则叫做桃儿、杏儿、梨儿和果儿。别瞧这些名字听着土气,可却都是些吉祥如意的好名字,这些人被苏锦绣从人牙子手里头买下来,摆脱了被挑来选去的命运,心里头可感激着呢,更何况,苏锦绣本就是个和善的主子,家里头更是没有多少活计,要说忙,也是店里头的生意,放在别的主人那儿,他们顶多也就是做些洒扫的杂活儿,哪里能沾手银钱,还学了拨弄算盘的本事呢。
来庆是几个人里头识字的,也算是几个小厮的头儿,年纪不大,办事却妥帖,苏锦绣叫他去看榜,很是放心。
很快,便有人或喜或恼的挤出了人群,又换了另一波人递补了进去。
那些脸上面带喜色的奴仆,显然是主人家有中榜者,脚步匆匆,急着回去报信讨赏钱,而面带恼色的,一则是因着到手的赏钱飞了,二则还担心主人家把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这人可真多啊……”宋佳雯趴在窗户上,边看边感慨。
贡院门口何止人多,更像是展现出人生百态对功名利禄追逐的一张画卷,底下的人表情各异,有欣喜若狂的,有号啕痛哭,有质疑考试公平性的,还有骂天道不公的……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
更多的人,因为在榜单上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名字,只能黯然神伤,踉跄而去。
“这来庆怎么还不回来?可急死我了。” 宋佳雯眼瞧着人群渐渐的有离去的迹象,心里头着急万分,若不是现在下楼根本挤不到前头去,恨不能自己跑过去看。
就在她发牢骚的时候,被她念叨着的来庆终于小跑着气喘吁吁的进了酒楼。
“姑娘大喜!公子大喜!”来庆气都没喘匀,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便大声的将好消息说给苏锦绣等人,“中了,中了!公子榜上有名!我亲眼看到的。”
宋佳雯听得稀里糊涂,抓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问道,“你倒是说清楚?是谁中了?哪个公子?是我表哥还是赵宁修?”
来庆被她猛的这么一抓,差点儿摔了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也没有恼,毕竟这对主人家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事,他这个做下人的也与有荣焉,喘了口气便回答道:“两位公子都中了!郑公子是第二十一名,我家公子是二十二名,两个人的名字紧紧的挨着,我瞧的真真的,绝不会出错的。”
苏锦绣面露喜色,连忙拿出提前预备好的一贯铜钱,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