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赵宁修听了她的话以后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自己已经打听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要说这大安朝当今皇帝儿子挺不少,仔细算下来有七八个,若是论身份,自然是以皇后娘娘所出的太子殿下最为尊崇,太子奶是中宫嫡出,又是长子。不仅如此,太子殿下师从与章问之齐名的大儒苏有道,他从小便勤勉读书,不到十五岁就已经通读全部的史书典籍,可以称得上是学问斐然,甚至在处理贪墨舞弊案件,以及黄河水患等事情上开始展露出为君者的想法与不到十五岁便被册封为储君,可以说是满朝文武心目中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当然,这一切只是在定国公府垮台之前。
要知道,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对于当今皇帝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相反,他日日夜夜都在忧虑害怕,担心还没等自己老去,儿子的野心就大了。这也正是定国公府被诬陷之时,皇帝为什么会乐见其成,甚至还帮了一把的缘故。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母家支持,定国公陆鸿煊手里头有兵权,且儿女们个个都非常优秀,若有朝一日,太子羽翼壮大,等不及想要坐上轮椅,那么陆家就是他最好的助力。
“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听说在众皇子之中最受宠的,是贵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赵宁修说。
这件事,苏锦绣也有些印象,只是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估摸着是从赵含章那里,毕竟二人之前当真是无话不谈。
苏锦绣问,“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之后,皇帝陛下有意想要废除储君,改立二皇子,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也听到过,不过只是茶楼听人闲话说的,除了想要改立储君,听说皇帝甚至还想废了陆皇后,将贵妃娘娘扶正,好给二皇子一个嫡子的出身。”
赵宁修来京城时,二皇子刚刚办了一件极好的差事,得了皇帝陛下的嘉奖,甚至允许他进宫可以乘马,这是多少股肱之臣都没有的殊荣,甚至此前太子殿下都没有得到过。
京城对这件事情众说纷纭,加上二皇子的母家在京城中招摇过市,无数人认为改立储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情况又有变化了。”赵宁修压低了声音,“也就是我准备回云州城之前发生的事情吧,二皇子的表弟跟人当街吵了起来,一时失手竟然杀了人,被杀之人竟然是辅国公唯一的孙子,这位小公爷刚从南边回来,当时也未曾表明身份,二皇子本以为是籍籍无名之人,同京兆尹府打了招呼,将事情潦草处置,看了辅国公得知实情后,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事情当时就闹大了。最终,二皇子不仅没保住自己表弟的命,连带着还在皇帝面前吃了一顿挂落。”
“就这么一桩事,也不足以影响二皇子的地位吧?”
不是苏锦绣觉得人命是小事,而是她经过这些事情隐约能猜想到皇帝的性格,对他来说,连妻子儿子都能当做棋盘上的棋子,又怎么会为其他人的人命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当然不止。”赵宁修的声音更低了,“这次皇帝在春猎围场被行刺之事,似乎与二皇子有关。”
“你又从何得知的?”苏锦绣问,“你大哥说的?”
赵宁修摇摇头,“大哥没跟我说,是我自己猜的。我本来是不知道皇帝遭遇行刺的事儿的,只听说从春猎围场回来之后,二皇子突然被禁足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城中都传言说他在猎场做了什么事儿惹怒了皇帝,现在想想……除了行刺之事,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苏锦绣点了点头,问他,“那你觉得,这事儿背后,有没有你大哥的手笔?”
给定国公府平反,不仅要从皇帝身上使力气,更重要的是,要让贵妃和二皇子失势,让他们无法阻挠这件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会跟我说的。”赵宁修叹了口气,“他老是把我当小孩。”
“那……”苏锦绣想了半晌,觉得无论这事儿背后有没有赵含章的手笔,都没有那么容易结束,“贵妃乃是宠妃,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失宠而无动于衷的,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她依稀还记得自己从赵含章口中听说过,定国公府被诬陷导致满门被斩,罪魁祸首便是贵妃。贵妃想要将皇后和太子拉下马,第一步就是要斩去定国公府这个助力。
贵妃与皇后争宠,又汲汲营营拉拢朝中大臣,还做出这般谋划,仔细想想,这哪里是后宫女人对于皇帝宠爱的争夺呢,自始至终,她和二皇子所求的,都是皇帝屁股下面的宝座。
宫斗剧究竟要怎么演苏锦绣不清楚,可她也明白,如果二皇子是皇帝推出来想要制衡于太子的棋子,现如今太子没有倒台,那么二皇子也不会轻易的出事。只是这两方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无论是对想要为定国公府平反的赵含章来说,还是对想要脱困的台资而言,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能够扳倒二皇子一党的绝佳机会。
更何况,一旦定国公府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摆上了台面,想要皇帝认错很难,可二皇子与其母亲贵妃娘娘本就在这件事上有错,苏锦绣想,皇帝若是要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