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州往京城去,一路算是逆流而上,行船速度称不上快,好在这一船上的人各自都有消遣的事儿做,算不得无聊,比如宋佳雯,起先苏锦绣提议打牌的时候,她还分不清斗地主、双升和二十一点的区别,但船才离开云州城三两日的功夫,她就已经将规则给吃透弄懂了。
“不对不对,我出错了,应该出2。”
耍赖的是小馨儿,伸着手就要把自己刚丢出来的木片给收回去,她哪里懂打牌,也就只认识这牌面上的阿拉伯数字,还是先前苏锦绣手把手教的。
“不行不行,必须要遵守规则。”宋佳雯可不答应,还寻求起对家的认同来,“锦绣姐姐,你说对不对?”
拿到一手烂牌的苏锦绣起初还屡屡获胜,随着宋佳雯开始熟能生巧以后,就慢慢变成了输多赢少,好在他们本就图一乐子,也不计较输赢,只笑着应和,“那当然,规则可都是提前说好的,打出来的牌怎么能收回去呢,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小馨儿嘟着嘴,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孩。”
输牌赢牌对苏锦绣来说没什么所谓,可欺负小孩子可就有意思了,她笑着说,“那你没问问你二哥,还想不想当君子?”
自打瞧见苏锦绣和宋佳雯等人玩牌,她也吵嚷着要学,可偏偏又弄不懂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十次有八次都是输的,这会儿一连输了五六把,偏偏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只能拉着脸不高兴,小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只能把自家二哥叫过来当帮手。
“二哥当然是了。”
小馨儿如今可向着赵宁修了,毕竟就指着他能帮自己赢牌呢,因此,小丫头只能委屈巴巴地认了,眼瞧着苏锦绣和宋佳雯都把牌出完了,只有自己手里头剩了一堆。
明白这是输了的馨儿,眼珠子水汪汪地,似乎是要流出泪来。她将牌丢下,哼了声,才说要再来,颇有种不赢不肯罢休的意思。
说起这扑克牌,还是苏锦绣出发前为了打发时间特意想的一个妙招。原本她是打算用纸做的,毕竟这扑克牌本来就是纸做的,可古代虽有造纸技术,能做出薄厚不一的纸张,可那大多都是供书写可用,做扑克牌显然是不成的,薄的立不住,厚的又凹凸不平,最后还是碧桃想的主意,说是商号里的一个护院,使得一手好到刀,找他将一根木头削成了薄薄的木片,这才算是有了原材料。
至于这上头的图案,还是苏锦绣找了颜料画上去的。
黑桃、红桃、梅花、方片,结结实实地画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大家能坐在一起解闷,总算这心思没有白费。
几人在这边打牌逗趣,郑墨岩却始终没有参与,他向来勤勉,爱好又不在此,也只有刚开始的时候一起玩了几局,等到船上大多数人都学会了,并且再也不会出现三缺一的情况之后,郑墨岩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了。
这会儿他正坐在船头,欣赏着船行过去的一重重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今正值三月暮春,河边两岸染上了青绿色,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花骨朵儿的模样。
一位船工见他经常坐在这里,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公子日日坐在此处,到底是在瞧什么呢?我看这四周都是水,周围尽是山,也没什么好看的。”
葛大力的船虽然没怎么去过京城,可这条运河本就是依山傍水修建而成的,船上的船工见惯了这样的景色,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郑墨岩不是寄情山水之人,他喜欢这景色,可心中却寂寂寥寥,想提笔给谁写一封信,却又不知该与谁分享。
当然,这等婆妈的心事本就不好与人提及,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船工,即便他说了,他怕是也听不懂。
吹过来的风带走了他声音中潜藏着的叹息,那位船工只听到眼前这位清隽的公子哥笑着说,“家里头的人没去过京城,想多看看这一路上的风景,若是有机会想讲给他听。”
他可不晓得这位就是云州城首富郑万两家的公子,毕竟葛大力没有说,船工们也无从得知船上客人们的身份。他想起郑墨岩上船时是带着书箱的,只当他也是进京赶考的秀才,这年头,秀才公和他们这些卖苦力的已经是云泥之别,回头与人说起,自己脸上也有光呢。
船工想到这里,便笑着恭维道,“公子可当真是个熨帖人儿,您家娘子知道您出门在外,心里头却一直惦记着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郑墨岩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敷衍,倒也算不得骗人,毕竟郑夫人是真没有去过京城,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船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苦笑了一声,再没有继续搭话了。
赵宁修从京城回云州城时,因为是顺江而下,顺风顺水,所以仅仅用了十多天,返程却要花费比这更多的时间。船在江面上行驶了有二十来天,才有了要到京城的意思。
他们这回靠岸补给的城镇,便是京城码头的前一站,是个唤作太平镇的所在。
只是瞧着码头上驻扎的兵,来来回回地潘文哲上船下船之人,苏锦绣隐约觉着,这太平镇好像也不大太平。
好在距离京城不过两日工夫,她也不着急下船去透透气,便只让熟悉情况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