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随口一提的杏花糕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小馨儿对这花开满园的美景并无任何欣赏之意,反而催促着苏锦绣收集花瓣。
宋佳雯和郑墨岩兄妹俩出门是带了随从的,当即便吩咐驾车的人去附近买几个小篮子来。
这杏花林是当年的云州太守大人所种植,虽然几十年过去,成了人人皆可心上的风景,却并非是无主之地。它的主人几经更替,如今正是曾经云州城的首富吴家的产业。
要摘花,势必会影响将来果子的收成,郑墨岩便又让人过去交涉了一番。
原本郑家的仆役心里头还打鼓,毕竟两家人不合可是云州城人人都知道的,听说那吴家老爷吴三金没事干,天天在家骂郑老爷是个奸猾之人呢,自家少爷非要来这杏花林摘花,怎么听都像是故意找茬。
可主人家的吩咐不能不听,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这仆役不知道的是,郑吴两家虽是对头,可那只是生意场上的竞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又怎么会因为摘花这么一件小事情而刻意为难呢。
果不其然,那守园子的中年汉子听说了他的请求后,微微沉吟,才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按说我是能做主的,你们若是前一日或者后一日来都成,可今日却是不巧,我们家五小姐也来赏花了。”
别看这满园子的杏花,地上还落着不少夜里被风吹下来的,可摘花在有些赏花之人眼中,是极其煞风景的事儿,剪上一支两支做个插花也便罢了,这收集花瓣显然耗时不少,若是他答应了,却被自家五小姐给瞧见,说他几句都是小事儿,就怕这位是郑家的,觉着他一心向着外人。
那仆役得了这话,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他出门前郑夫人可是交代过的,无论苏娘子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想尽办法满足。
同样是做下人的,守园子的汉子瞧他这副表情,也叹了口气,外人只知道他们在主家手底下有份活计,穿得光鲜亮丽还能按月领银子,可殊不知主人家的心思不好猜,特别是给像郑家吴家这等富户的家里头当差,那是真叫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件事没办好哪句话没说对,得了主人家的厌嫌,失了这么好的饭碗。
“是这,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我们家五小姐的意思。”
吴家五小姐不是第一次来园子里赏花了,之前也带着几个交好的姑娘在这里玩耍过,守园子的汉子因着安排得当,还得过她的赏,觉着自家五小姐是个脾性好的人,若是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想来是能答应的。
郑家的仆役原以为得回去挨顿骂,没想到突然就峰回路转,一车轱辘的好话不停地往外冒,那叫一个千恩万谢。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吴家五小姐知道了是郑家的人想要摘花,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而让守园子的汉子领着她去瞧瞧。
吴家五小姐大名吴清莹,乍一听是个极文静的名字,可人却和名字不尽相同,她生得姿容艳丽,眉眼之间却有着一股英气,不似普通闺阁女子。
当她锋利的眉眼看向郑家的仆役,冷淡且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问,“你就是郑家的人?”
吴清莹素来喜欢着红衣,今日也不例外,一袭红色衣裙,俏生生地站在杏花树下,那粉白色的花瓣似乎都成了陪衬,当真是人比花娇。
郑家的仆役只看了一眼,立时便低下头,生怕冒犯了这位美人儿,只是在心底感叹,我滴个乖乖!是谁说吴家五小姐找不到夫婿的,生得这般美貌,家里头又极富裕,还是吴老爷最疼爱的幺女,只怕想要求亲的人能将门槛给踏破了吧。
纵使心里头七七八八的想法不停地冒出来,可这仆役知道自己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微微屈着身子,恭敬地把事情起因说了个清楚,“回姑娘的话,是我们家少爷派我来的,随行的是我们家表姑娘和锦绣商号的苏娘子,苏娘子带了个小姑娘,说是想摘些杏花,回去给小孩子做杏花糕吃。”
他这么说,也是想表明摘花不是郑家人的想法,而是苏锦绣的需求。至于说提到锦绣商号,是觉着吴家也是做生意的人,应当会明白以和为贵的道理,即便是与郑家不对付,也不会平白无故为了一桩小事驳斥了一个商号当家人的面子。
吴清莹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在这仆役开始浑身冒冷汗的时候,才听到她随意地说,“既是如此,那就带我去见见你们家少爷,还有那位锦绣商号的苏娘子吧。”
云州城的商业此前一直有着固有之格局,虽说郑家的到来抢占了不少吴家的生意,可如今又不是饥荒战乱的年头,大多数人的日子越过越好,这商场的盘子越做越大,吴家的进账没有比往年少太多。
可自从去年秋天,花锦记的铺子在云州城开业,紧接着一种叫做小麦饮的酒水也进入了云州城,甚至还借着郑家的商路卖到了其他州府,锦绣商号的名头,悄悄在云州城的商户之间流传开来。
今年过完年更是了不得,短短几日,锦绣商号不知从哪里弄来各种品质上乘卖相一流的货品,直接搅乱了云州城的商业格局,吴清莹在家的时候,没少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这个锦绣商号,她心里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