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俗语,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隔河看杨柳,七九河开,**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说的便是过了冬至日之后的气候变化,平川县地处北方,虽不及边城那等苦寒之地,一入冬就会雪花飘飘,但河道上结冰是必然之事,先前她和郑老爷谈生意时正处于盛夏时节,倒是一时半刻忘了这么回事。
“莫急莫慌,总有解决的法子。”对于秋冬时节花锦记里究竟要再做些什么新品,苏锦绣心里头是早有盘算的,“明日我回一趟苏家村,找淮北说说收皮子的事儿。你在咱们铺子门口也立上一个牌子,上头就写着收皮子,兔皮狐皮鹿皮最好,旁的也收,至于价格,我得找个懂行的来估算。”
天气一冷,影响的可不止是走水路运送货物的客商,还有靠山吃饭的猎户。山里头的雪来的可要比平原地带早,大雪一封山,他们就没法子上山打猎了,所以大多数猎户都会趁秋高气爽的时节多打上一些猎物,鞣制皮毛拿去售卖。
大多数讲究些的人家,冬日做的衣裳和取暖的小物,都少不了要用到皮毛,富贵人家用鹿皮狐皮,普通人家便是用兔皮羊皮了,当然,还有不常见的狍子皮、貉子皮等等。
苏锦绣本以为,收皮子的消息放出去,得有个三两天才会有猎户上门,哪成想早上赵秀秀刚把牌子摆在铺子门口,下午就有人带着皮毛到店里头问价了。
赵秀秀一脸懵,她顶多能瞧一瞧上头的毛是不是溜光水滑,至于这皮子好不好,该开多少价钱,心里却是没底的。偏偏苏锦绣去了苏家村,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价钱开高了,亏的是自家铺子的生意,开得太低,这些猎户怕是以后不肯再来。可收皮子的话都放了出去,让人家改日再来也不合适。
关键时刻,是在铺子里帮忙的林虎站了出来,主动摸了摸那皮子,开口说了个价钱。
赵秀秀有些吃惊,当着外人的面,却是不好拆他的台,只能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那猎户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这可是上好的兔皮,五十文太少了些,怎么也得六十文钱。”
林虎不疾不徐,说:“我们收这兔皮,是为了做背包的,你这几张好的的确能卖到六十文,可那些破了洞的,连四十文钱都卖不到,五十文已经算得上好价格了,你可以去别家问问,若是有比五十文钱高的,只管卖给他们就是。”
那猎户嘟囔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等人离开之后,赵秀秀才问,“你是如何晓得这皮子的价格,怎么会一说一个准儿,叫那猎户心甘情愿的把皮子卖给了我们?”
她当时都想着,若是林虎价格开的高了,就拿自己的私房钱将东西买下来,给他做个兔毛的围脖和手套。
林虎笑了笑,“山里头打猎的猎户,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得进城把攒下来的猎物卖掉,我平日里赶车运货,听他们说过一些诀窍,也知晓大概的价格。”
苏锦绣从苏家村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事儿,又摸了那兔子的皮毛,溜光水滑的,十分满意。
“既然虎子哥有这个本事,不如就帮着我们去收皮子,这活儿没法子按月给工钱,就按收来的皮子品质给你分成如何?”苏锦绣知道林虎的人品,清楚他不会为了多拿一些利钱而串通猎户抬高价钱,才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谁知,林虎想了半晌,还是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呀?”赵秀秀不明白,有些着急地说,“你平日里赶车风水日晒雨淋的,可能赚来的钱都是有数的,收皮子就不一样了,你认识那么多的猎户,不愁收不来东西,也不用整日里在外头奔波,多好的事儿啊,若不是熟人,锦绣姐也不会给这个机会,你怎么能不珍惜呢?”
她不仅说林虎,还歉意地看向苏锦绣,似乎是怕她生气,“锦绣姐,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你别生气,我回头一定劝他。”
“虎子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不答应肯定有不答应的理由。”苏锦绣又不是那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强迫别人做事的人,清秀的眉眼中透着浅浅的笑,还劝赵秀秀别着急。
赵秀秀缓了缓,还是想知道原因,刨根问底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理由?”
年轻的男人涨红着脸,嗫嚅半晌,才终于说出口。
“养兔子?”
听到他的答案,赵秀秀与苏锦绣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一个大男人要像女人似的做些养鸡养鸭的活计,难怪他会不好意思。
“怎么就突然想起养兔子了?咱们这儿可没人干这活。”赵秀秀说。
泉水村的村民家里多有养鸡养鸭的,若是富裕些,还有养着牛羊等牲畜的,可养兔子的,却少见极了。
或许是已经将养兔子这事儿说出口了,林虎心底那点儿不好意思的别扭劲儿也就过去了,开始仔细解释起缘由来。
“其实我也是刚刚想到的,要说还是锦绣收皮子这事儿提醒了我。”林虎论年岁是比苏锦绣大的,所以暂时还没有跟着赵秀秀喊姐姐。他说,“我爹早先在世的时候,家里就垒过兔子窝,养了几窝兔子,原本是想养成之后卖个好价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