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月底,赵秀秀都会提前将花锦记铺子里货架上的货物以及放置在库房里的存货一一盘点,登记造册。
这法子是苏锦绣教的,一来可以知道哪些货物快卖光了,要联系绣娘加紧制作,二来便是能够清楚地计算出下一批货物到货时,需要腾出多少地方来存放。当然,盘点还有其他许多作用,在此便不一一赘述了。
总之,那天徐丹娘和黄舒心母女俩关店之后就回家了,就连陈冬也被她安排着提早回家做饭了,毕竟盘点货物需要爬高上低的,陈冬年纪小身量不足,赵秀秀也不忍心让一个小孩子干这种活儿,左右她也没旁的事儿,便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弄。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一个踩空,从梯子上掉了下来。好在花锦记不像是其他店铺,库房中放置的都是些棱角尖锐或是硬邦邦的东西,背包都是布料做的,倒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落地的时候左腿撞到了货架,生出一片淤青,疼痛难忍。
这也便罢了,偏不凑巧,赵秀秀好不容易强忍着痛,扶着货架站起身,就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串珠的包带,又滑了一跤,把右脚给崴了。
就在她想着哪怕是爬着也得出去,找人帮忙求救的时候,库房里点着的蜡烛燃尽熄灭了。
这简直说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当时铺子里一个伙计都没有,我又动弹不得,坐在黑漆漆的库房里又是害怕,又是无助。”赵秀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小心触了什么霉头,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倒霉,“本来想着,大不了就在库房里头等着,等到再晚些,陈冬见我没回家,一定会来铺子里寻我的。”
“可是那时候脚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赵秀秀笑着,“估摸着是这大半年的日子把我给养娇气了,以前……”以前和苏宝生在一起经常挨打,她对疼痛几乎已经麻木了。
林虎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赵秀秀面前的,他举着烛火,一声一声地叫着赵秀秀的名字,本来又疼又累的赵秀秀是想要睡一会儿,觉着睡着了就不会感到身上的疼痛了,可当听到林虎的叫喊声,心里竟是生出一丝激动来,急忙回应着。
在库房黑暗的角落里中,烛火的光芒映着林虎的脸,他年轻的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看到坐在地上的赵秀秀时,更是什么也顾不得,扑到了她身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在地上,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之后的日子里,林虎更是每天早上接她出门去店里,晚上又专门把车赶到店门口接她回家,风雨无阻,甚至赵秀秀开口让他别来了,他都不肯答应。
“嫂子……锦绣姐,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感情。”赵秀秀苦笑着,“以前我嫁给苏宝生,前头一年还算好,可也从来没有觉着他有多在意我,总是会生出一种想法,这个人娶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女人替他伺候老娘,给他洗衣服做饭生儿育女,可村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如果不是苏宝生打她打得受不了,如果不是遇到了苏锦绣,她或许真的就打算继续忍受下去,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真正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他会关心我,爱护我,想着我冷不冷热不热,饿不饿渴不渴,怕我累着,又怕我无聊。”赵秀秀提起和林虎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白皙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增添了一抹粉色,含羞带怯地说,“不瞒你说,和虎子哥在一块,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不是谁的附属物。”
在苏锦绣看来,林虎肯吃苦又能干,赵秀秀也是个贤惠的,两个人再合适不过了,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给林虎出主意。现在看到两个人情投意合,心底也熨帖的很。
“我问过秀秀了,如今虎子哥的姐姐快临盆了,兰婶子在张家照顾林梅姐呢,他们两个人好的事儿就没有给兰婶子说,想等着林梅姐生产之后,娃娃满月了,再慢慢提说。”
林虎倒是急着想把赵秀秀娶进门,可赵秀秀心底有顾虑,怕兰婶子嫌弃她是个嫁过人的,又担心嫁给林虎之后兰婶子不同意她继续抛头露面打理花锦记的生意,还怕外头的风言风语说她一个和离的妇人勾搭林虎。
虽说这些问题林虎都说他能解决,但赵秀秀仍是担心,所以两人商量之后,便打算先不急着成亲。
“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管那些外头说闲话的作甚。”万雪琴平日里也没少听闲话,毕竟他们家淮北现在搞这个村村团购的生意弄得是风生水起,村里头有想占便宜,也有眼红他们家挣了钱的,说什么的都有,她刚开始还跟人争辩,现在都已经不在意了,反正别人说什么,到他们家钱袋子里的铜板也不会少一个。
不过,赵秀秀这么快能找到合适的人也让万雪琴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来,她琢磨着,秀秀离了苏宝生那个混蛋,都能找到林虎这么一个优秀的小伙儿,他们家锦绣也不比谁差,相貌不说,手里头还有钱,嫁妆就不老少,既然赵含章看不上她闺女,那还不如再给锦绣寻一个好的。
“锦绣啊……”万雪琴拉着自家闺女的手,殷殷切切地问,“你跟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明天我就找媒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