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拂面,四周声音嘈杂。
身处其中,能明显感觉到云州城作为通衢商贸往来重地的繁华。
小馨儿乖乖地站在苏锦绣身边,踮着脚朝大哥二哥所在的地方张望,她虽然眼睛尖,可距离在这儿摆着,和苏锦绣一样,也只能瞧个大概。
幸而没用多久赵含章又足尖轻点,越过之前的几艘船只回来了。
许是瞧他相貌气度不凡,又有功夫在身,那些船家见他落在一艘大船上,凭着船只上挂着的标识便认定了此人不好惹,也就多瞥了几眼,未曾找茬生事。
“我与宁修说好了,无论等会儿谁先上岸,都在码头对面的如意茶楼等着。”
天气这么热,肯定不能站在大太阳底下,码头对面开了好几间茶楼,都是供接人的人歇脚的,毕竟通讯不畅,即便知道哪一日到,可具体的时辰哪里说得清,有的人甚至清早来,点上一壶茶,能够坐到太阳落山呢。当然,店里也有茶点供人充饥,只是此处只能算作外城,卖得都是些朴实东西罢了。
苏锦绣点点头,看向排在他们前头的船只,说道,“前头船不少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靠岸。”
这会儿葛大力插话道,“夫人不用忧心,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等上小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外边儿日头晒,要不您先回舱房里头歇着,等到岸了我让人知会一声?”
苏锦绣想想也有道理,正欲作答,却听到一阵锣声鼓声。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龙舟竞渡,可这都七月初了,哪里来得龙舟比赛,想问个仔细,却见方才还同她说笑的葛大力已经变了脸色,招呼着周围的船工,“快快快,做好准备,运河水师的船回来了,咱们要给让路呢。”
“运河水师?”
这又是个什么名堂?苏锦绣可从来没听过。
赵含章从过军,这算是问到了他的老本行,主动解释道,“是专门负责运河两岸严防布局的水军,云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攻入京城的最后的一道关卡,不仅要有陆军守卫,还要在运河布局,谨防南边蛮族从水路北上。”
如今大安朝虽然没有强敌环伺,但北边有狄人,南边有蛮子,东西又有戎夷二族,这些异族时时骚扰边境,不得不提防其狼子野心。
韩文恒则笑着接话,“看来是我二哥来了。”
苏锦绣闻言,立刻抬头打量了他与赵含章一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一句话也没有问,只说,“我带着小馨儿先上去了。”
等回到舱房中,将小馨儿安置在一旁自己玩耍,苏锦绣才开始思索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韩文恒的二哥?
她虽然从未见过,可却是听赵含章说过的,此人名为韩文恪,是他在边城从军时的战友,一起在定国公世子陆为安的麾下,后来定国公府出了事,像赵含章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因为是陆家的亲信,即便是做到了三品大员,也一样受到了牵连,而韩文恪的背后有韩家,则被安排了南方去当官,南方虽不似边城苦寒,却有蛇虫鼠蚁横行,瘴毒丛生,看来是韩家人舍不得自己的嫡次子去那里受苦,如今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想方设法调他回来了。
以韩文恪的出身,他如今的官职肯定不低,运河水师的头头,说不定就是他。
那么这个任命肯定不是突然才有的,而且方才韩文恒提到自己的二哥时,一副十分自然的表情,可见心里早就有数。
所以……
他们要来云州,甚至不是馨儿被苏老娘掳走吓坏了之后的事儿,而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带上她和馨儿,是顺水推舟吗?
还是早在计划之中,只是自己不知道?
那宁修呢,他此时身在云州城,难道也是早早就打算好的?
苏锦绣越想越心惊,大热天的竟然手脚都冰凉起来。
这么一算,赵含章早在过完年的时候,甚至自己能站起来走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自己。
与他朝夕相处五百余天,苏锦绣以往只觉得他为人稳重,遇事不喜欢发表意见,喜欢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可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之人。
可是……
这又如何呢。
苏锦绣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轻蔑地笑。
她是在笑自己,居然到了现在,还在关心这个男人的想法。
摇摇头,挥散掉脑海中那些浮浮沉沉的念头,她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在船舱里住了这么久,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是要拿出来用的,苏锦绣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和书本,船上铺的床单,架子上挂着擦脸的布巾等物品都一一收拾妥当,又给馨儿讲了会儿小故事,才有韩家的仆役上来通知,说是他们的船已经靠岸了,可以下船了。
她在船舱里待了绝对不止半个时辰,等到出了船舱苏锦绣才发现,这会儿外边儿的日头都已经西斜了,看来给那些运河水师的船只让路,花费了不少时间。
行李自然有韩文恒带来的仆役帮着搬运,苏锦绣就背着随身的小包袱,抱着馨儿下了船。
码头上,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