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一回出远门,路上可要仔细些。”
“穷家富路的,定要多带些银钱。”
“日头容易晒得人发晕,可要注意防暑。”
这些叮嘱兰婶子在知晓他们一家打算去云州城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可长辈们素来如此,总是要多嘱托上几遍才肯放心。
兰婶子在这边拉着苏锦绣的手说个不停,而林虎却早已直接上手,帮着赵含章搬起了箱子。
等到大包小包置放妥当,就到了他们该出发的时候。
话别再三,苏锦绣才将馨儿抱上车,同林虎母子道别,赵含章催动马匹,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
车上,馨儿小脸皱着,瞧着不甚高兴。
苏锦绣纳闷,早上起来小丫头还不是这副神情,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们也没见别的谁,怎么就耷拉着脸呢。
待她细问之下,小馨儿才说,“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心里难受,有好一阵子要看不到虎子哥哥和他娘亲了,还有家里的鸽子和小毛了,也不能喂它们了。”
小毛是家里那头拉车拉磨的毛驴,苏锦绣偶然有一次叫了声小毛驴,便被小馨儿误以为驴的名字叫“小毛”,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这就是离别之情。”苏锦绣笑,“从一处去往另一处,原本在一起的人见不到面了,这就叫分别。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又回来了。”
小馨儿学到了新词汇,又得了自家嫂子的开解,慢慢地也就不难过了,开始询问起云州城的风土人情来。
说是风土人情,其实小丫头关心的无非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苏锦绣毕竟也没有去过,同她讲的,也不过是赵宁修信中提及的那些,以及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内容。
明明这些答案也是旧话重提,可小馨儿就像是头一回听一样,满脸的津津有味。
很快,马车放缓了速度,坐在车辕上的男人长吁一声,将车停了下来。
苏锦绣知晓这是要与韩文恒汇合了,可当她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马车停的地方不是她以为的平川书院,而是一座三进的宅院。
“这里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宅院的门忽地开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从里面跑了出来,眼中含笑,活泼地打招呼,“含章哥哥,你来啦!”
少女的目光落到正在下车的苏锦绣身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将话继续说完,“我与表哥在这里等了你许久呢。”
和赵含章亲亲热热说话的这个姑娘并非旁人,正是之前见过两次的宋姑娘。
苏锦绣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来,听这宋姑娘话里的意思,是要和他们一起去云州城?
“你们这车也忒小了些,好在表哥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车架,我叫人把行李卸下来重新装车,等会儿含章哥哥你也能坐得舒服些,不用跟这些行李挤在一起。”那位宋姑娘就像是没瞧见她似的,一直在同赵含章说话,“含章哥哥,你要不要喝口水,我煎了茶水的,而且是用收集的朝露,别有一番风味呢。”
大安朝虽然民风开放,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是受过诗书礼仪的教导,说话做事张弛有度,不会像宋姑娘这样直白地对心仪之人示好。
赵含章朝后退了两步,面色淡淡,“赵某一介武夫,不懂烹茶之艺,宋姑娘煎的茶给我喝了,无异于牛嚼牡丹,恕我只能辜负你这一番好意了。”
婉拒宋姑娘喝茶的请求后,他直入正题,“韩文恒人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赵含章的话音刚落,韩文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这位翩翩公子倒是主动先和苏锦绣打了招呼,“锦绣姑娘……赵夫人,我们又见面了。”许是想到上次赵含章的提醒,他话说到一半,又改了称呼。
苏锦绣轻笑一声,“韩公子未免也太客气了,此去云州,这一路上还要多仰仗你照料呢。”
她这并非客气话,韩家有仆役,有护卫,每到一处肯定也会有人事先打点好一切,和韩文恒一路同行,可不就是沾了他的光。
说罢这话,苏锦绣才看向那位宋姑娘,笑问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介绍,这是我一位远房姨母家的表妹,姓宋名知姚,因为……是自小养在我家里的。”韩文恒挑眉一笑,“含章兄与知姚也是认识的,怎么,他没给你介绍?”
苏锦绣笑了笑,没说话。
反倒是赵含章有些耐不住性儿,嘟囔了一句,“那是你表妹,又不是我表妹。”
宋知姚显然是听到这句话了,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恢复了笑容,朝着苏锦绣福了福身子,“怪我,见了苏姑娘两次,都忘了和她说我的名字。还有,我应当是要同你道歉的,馨儿的事儿,我听说……”
“宋姑娘言重了。”苏锦绣可不希望她旧事重提,再次让馨儿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韩文恒,“咱们是现在出发吗?”
宋知姚脸上一阵难堪。
她虽不是韩家人,可自小便寄养在韩文恒母亲身边,众人皆知她身后有韩家,哪怕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哪个见了她